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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画面,一股巨大的荒凉感骤然涌上来在心中蔓延,她不禁收声,双唇颤栗着,漆黑的眸中升起一抹异色,半晌,喃喃道:“从头到尾,没有什么是能够长久的,亲情、友情……我全都留不住。”
洛琴斋看着她忧凄隐忍的眼眸,只觉心头一痛。她在人前多么意气风发啊,心里却究竟掩藏着多少忧伤、恐惧、不甘和无奈。洛琴斋似乎穿过重重时光看见了少时的自己,寄人篱下无所依靠,每每强装自若来掩盖心中不安,但装得越洒脱,对自己处境的认知就越清楚,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那是能将人渐渐逼到绝望的感觉……如今自己算是走出来了,可她呢?
“我现在才发觉我这十八年过得多可笑。”伤疤既已碰到,宇文凤干脆狠狠撕开它,将埋藏多年的隐秘尽数道出,“有人待我一片赤诚,就差把心剖给我看,我却毫不在意……现在我明白了,后悔了,想十倍百倍地偿还,却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他受尽不公,只求无声无息过自己的日子,可偏就有人不肯放过他!我却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咬紧双唇哽咽片刻,喃喃道:“我就是无能之辈,还奢望亲情……我负他在先,到现在什么都留不住,果真是报应不爽。”
“你无能为力,只是因为颠沛流离难自顾。人世间多少身不由己,哪就到你这儿都算作报应了?”洛琴斋稍停片刻,盯着宇文凤道:“照你如此,你我这段相识,是否也会受所谓报应的牵累,不得长久?”
他本是气恼之辞,见宇文凤垂眸默不作声,如霜的月影恰投在她脸上,让她更显苍白脆弱,洛琴斋心中一紧,上前一步低声道:“文凤,你当真觉得……我会像你母兄那样离你而去么?”
“……有聚有散,道轮回……”宇文凤哑声着,猛抬眸,眼含希冀惶惶道:“洛溱,我一直真心视你作朋友。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若要走,会提早跟我一声的吧?你不会弃我而去,是么?”
洛琴斋听她一句“弃我而去”,只觉心头一酸,强颜微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不辞而别,更不会弃你于不顾。”完他凝视着宇文凤,一字一句郑重道:“但是文凤,你要相信自己,爱重自己。做你自己的主人,就没有谁能遗弃你。”
宇文凤静静回望,从他黝黑瞳孔深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忽然笑了,别开目光轻声道:“多谢你啊,洛溱。”
一阵凉风拂过,廊下挂着的风铃轻轻晃动起来,清脆的碰撞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悦耳。洛琴斋眸光微闪,眼睫轻颤,低声一笑道:“刚才还与我交心,道这一声谢做什么,又不嫌见外了?”
宇文凤不好意思笑笑,斜倚靠廊柱上,良久方道:“其实今……家里又闹了一场……勾起些早年的事,未免有些难受,心里堵得慌。”一转瞬,她素日的飞扬神采重回眉梢,笑意盈眸道:“不过在你这边偷得半日闲我已想开了,所以谢是要的,心也是要交的,交友交心,不算见外。”
洛琴斋不由失笑,两人慢慢绕回后廊,走到门口见白鸟蜷在内室角落睡得正熟。宇文凤见状,收回脚步轻声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明……我去四极轩等你?”
“午时以后到就行,明日我还得再去看看十三。”洛琴斋着陪她往外走,“伯山最喜欢跟人讲他脑中那些奇闻旧典,一起来常常忘乎所以。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跑不了题,讲完《九殇》溯源不会太久。”
“有时撞见书的,我也会凑上去听一会儿。左右无事,随俞掌柜性子来就好,权当听故事了。”
话间两人已来到院门,宇文凤解开缰绳牵着马出来,外面一片昏黑,好在月光皎皎尚可看清路径,隔几道院墙,可见清心街那边灯红烁烁。洛琴斋执意送她上了主街方止步,站在街口,看她混在来来往往的繁华车马间,往内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