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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样子的,里面干干净净,全是小间隔开,私人独享,价钱也要高一些。颜思齐从狭窄的走廊间穿过,又走过院子,一路上跟几个站在院子里聊天的倭人打着招呼,点头微笑,然后在新之助的指引下,来到了大门旁的一间迎客室。这是一间和室,颜思齐刚踏上屋里的榻榻米,就看到了一张熟人的脸。“刘香?!”颜思齐微怔,继而亲热的上前和坐在矮桌边喝茶的来人抱肩拥臂:“你怎么来了?”刘香和颜思齐,都是大通商行的打手出身,用江湖上的话说,是吃血泡饭熬出来的人,一路腥风血雨,一齐进入商行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两人侥幸得存,也走上了船老大的高位,一见面,自然有亲切感。“奉李老爷的命令过来的,这小半年不见,你胖了好多!”刘香锤了颜思齐肩膀一拳,笑道:“这边吃香喝辣,把兄弟们忘了没有?”“怎么会忘?”颜思齐请他坐下,又吩咐人换一杯好茶来,跟他对面坐下笑着说:“一起打生打死的兄弟,怎么可能忘。这边跟倭人打交道,闷得很,没那么好。”“没那么好?”刘香朝门外一指,啧啧有声:“颜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么好的生意,还不好?银子一定都快埋到你的腰间了吧。”“倭人蠢罢了。”颜思齐不以为意,轻蔑的道:“聂老大随意弄的东西,他们吸起来像吃肉一样,天天都来。要不是聂老大严令不准我们吸食,说吸了一次就再也戒不掉,我还真的像去试一试,这玩意儿到底哪里好?”“东西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赚钱。”刘香咂咂嘴,吐出一片茶叶沫子:“你算过没,你这灵药馆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颜思齐看他一眼,漫不经心的答道:“我哪里知道?我只是看场子的,迎来送往经营交割另有人在做。”“是那个倭人吧?”刘香朝院子里正在冲几个倭人点头哈腰的松下新之助努努嘴:“这么说聂老大宁可信任倭人也不信任你?”“呵呵。”颜思齐把身子朝后面仰了仰,笑着问道:“你刚来京都吧?吃了没?我们去外面吃饭,京都城大,吃的东西比平户要好得多,只要肯花钱,倭人能把他老娘都蒸来给你吃。”“还早呢,不忙。”刘香心不在焉的一直朝里院窥视:“你这里很大嘛。”“.…..”颜思齐只是笑,低头喝茶。“带我进去见识见识吧。”刘香作势起身,脑袋偏来偏去的朝里面看。“砰!”刘香眉头皱了一下,回头看向把茶杯重重顿到桌子上的颜思齐。这个大汉眼睛上翻,面无表情的看着刘香。刘香眼睛一转,笑着坐下来:“怎么,不愿意?不要这么吝啬。你我的交情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刘香,你要吃饭听戏,喝酒狎妓,玩那样我都陪你,十几年的交情,只要我有,掏心窝子都给你。”颜思齐脸上的肌肉痉挛一样挤出一抹笑容,但看起来一点不和善,反而很狰狞:“但要想打这灵药馆的主意,我劝你别动这算盘。”“呵,说哪里话,我只是问问,看看,没别的意思。”刘香笑道,嘴角有些许颤抖:“你想哪儿去了?”“我想哪儿去了?”颜思齐冷笑:“你一来就东问西问,这些事情连李旦老爷都不会来问,你偏来问,你什么意思?我在这里,是代人管事,一块地皮一个杯盘都不是我的东西,我岂能告诉你?你越界了,知不知道。”“一个唾沫一个钉,颜兄,你说话可要想想再说。”刘香眉毛挑了挑:“你是大通商行的人,聂尘也算一个,都是李老爷的人,李老爷不拿钱,聂尘能开这烟馆?早他妈不知蹲哪个旮旯去喝风了,我代李老爷问问都不行么?”“刘香,这你可说错了,烟馆地皮是倭人的,钱也是倭人出的,聂老大出的货,跟李老爷一点关系没有。”颜思齐把两个大铁肘子顶在桌子上,双手平放交叉,盯着刘香道:“你口口声声说李老爷李老爷,可有李老爷让你来这盘问我的凭证?”刘香一怔,咧嘴讪笑:“你我熟人,拿什么凭证?”“那就是没有了。”颜思齐呼了一口气,轻松起来:“平户最近很清闲呐,你可以东跑西跑的。”“老颜,我可没说我没有啊,我只是想,你我这么近的关系,做点小事也要讲凭证,太见外了。”刘香摇摇头,从身上摸出一个牌子来:“你要看,就看罢!”颜思齐眼皮动了一下,刚刚放松的心情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他原以为刘香是受人之托扯旗充大尾巴狼,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摸出李旦的信物来。要是真的是李旦来过问,那就为难了。他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仔细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块精致的玉牌,三分之一个巴掌大小,上面阳刻了一个镂空“李”字,工艺非常精湛。颜思齐认得这牌子,这是李国助喜欢用的物什,他的管事,身上都配了个这种玉牌,以示和李家其他管事的区别。颜思齐顿时笑了,他抬起头,想说点什么。没想到刘香抢先说了:“老颜,你大概还不知道,李旦现在病重,已然垂危,现在李家做主的人,是少东家李国助,我刚才一直说的李老爷,不是李旦,而是李国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