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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这儿。”
“你别想着偷懒。我可不会和罗格曼一样信任库伦，他的位置我会留给你。”
没有人能让她交托使命。尤菲又抿了口酒，感受到属于秋天的微酸，“关于罗格曼的死因，你准备用哪一种？”
“你们刚刚告诉我的那种。”克洛平静地回答道，“我们不能用谎言来应对谎言。人们需要真相。”
这不是最容易令人接受的说法——它等同于宣布和埃达对立，同时声明罗格曼·奥莱尔犯了大错。而即便直觉也无法告诉她，怎样做才是正确的答案。
“那老妈你呢。”琳侧过头问道，“临冬城是怎么打算的？”
“我会支持玛洛琳殿下，然后为王城准备一些物资。”安娜薇尔望着皇室的两人，“临冬城没有太多士兵，我打算让他们提高警戒，但不会参与一场战争。”
“当你的属民应该不错。”克洛维斯吐了口气，“可惜我没那么好运。”
“那些人可没机会四处探险，然后认识艾莉西娅。”玛洛琳毫不留情地回应道，“你已经够走运了，我的小弟。”
晚餐不久后宣告结束。安娜薇尔与她的母亲继续说着悄悄话，克洛则和长姐一同去了书房。尤菲与琳一路走过南侧城墙，前往西塔楼中属于她们的房间。初秋的晚风拂过，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让凉意驱散果酒带给脸颊的温度。
西塔楼原本是卫兵的住所。如今大部分的卫兵都已搬去别处，里面则摆满了秘法书籍和实验器具——一部分来自伊格尔学院，更多则是宫中的收藏。还有整整一层用于饲养各类生物，以测试某些魔药和秘术的效果。
在她和琳击退库伦，救下克洛维斯与大学士莱曼的第二日，克洛就授予了两人宫廷巫师的头衔，如今的待遇倒也不算出格。
尤菲从桌上拿起《秘术结构导论》，循着书签翻开，靠在沙发上继续阅读。琳到楼下的实验室去了一阵子，然后回到房间读着《巨龙饲养指南》。
“这上面说的根本不对。”金发少女轻快地抱怨道，“龙族是杂食，而且对甜味敏感。比起只喂烤焦的肉，给一点糖果要好的多……不过反正他们也找不到龙，所以没区别啦。”
然后房间回归寂静，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和偶尔书页翻动的声响——尽管此时不同往昔，熟悉的氛围仍令她安心下来，将书本里的学识融入脑海。
夜深人静之际，她们同床入眠。
但尤菲睡得并不踏实。她梦见父亲带她前去参加舞会，马车上除去车夫，只有她独自一人。会场里王公贵族各自聚成一片，没有谁在意她的到来。
她四处环顾，找不到任何认识的人，连她的父亲都不知所踪。她尝试向人询问，只收获了沉默和冰冷的目光。
她离开舞池大厅，想去阳台透一口气，却推不开门。当她转回身，原本的大厅忽然延展了无数倍，仿若一片雪白的平原。视线中不存在任何人影，出口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似乎再也无法触及。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沉声说，“也不是你能做的事——”
她从梦中醒来，感觉心脏跳的比平日更快，而额头汗津津的。她睁开眼睛，凝望着城堡暗色的天顶，听到好友的声音带着气息吹入耳畔。
“做了什么梦？”琳侧过身，和她脸贴着脸，“可惜你没说梦话。”
她复述了梦中的场景，从最初到最后，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在害怕。”作为女巫，她很清楚自己的梦境意味着什么，“我担心眼前的事态不断变糟，而我们的努力没有任何结果。我知道未来是不确定的，可是……”
好友轻轻抱住她。“拯救世界，果然是个很难的事情，对吧？”
她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一样。”琳低声细语，“我没看到镜心湖的幻景，但我想象得到……无论如何，我们见过它毁灭之后的样子。说实话，我更想现在去找到前往东方的路，然后在终结到来之前，让我所有认识的人去那里避难——”
“但那样不行。”尤菲接上好友的话，“这是我的责任……或许也是你的。虽然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我不知道能做到多好。”
“谁让你是她的女儿呢。”金发少女呢喃道，“又谁让我认识了你呢。”
她闭上眼睛，淡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管怎样，总不会有比死更糟的事儿嘛。就算真的要死……能和你死在一起，也还不坏吧？”
不知为何，谈起死亡抚平了她的不安。实际上两人早就明白这一点，但只有先接受可能的失败，才能拥有面对未来的勇气，尤菲心想。
“说起来。”琳忽然问道，“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埃达，还是玛尔？或者其他的什么？”
“神明的敌人是神明。”她循着直觉回答道，“我们的敌人是人类……或许是我们认识的每一个人，包括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