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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带着雪儿撑着竹筏在江心飘摇,看芦花飞雪,恰是十月初冬时候,乘着凉意雪儿欢笑着在芦花中戏耍着,孝清撑着杆,自江中缓缓滑过,惊起一群藏在芦苇中的野鸭,嘎嘎乱叫着扑腾着翅膀游远了。
累了躺在竹筏上,仰望着孝清秀气的面容,柔声问:“李孝清,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可以老实回答我。”
孝清停下杆,望着她,轻声说:“问吧。”
公孙雪儿凝视了他许久,眼中微微挣扎了几下,低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假如,假如我不是人,而是妖或者仙女,你会不会还像平常一般看待我?”
孝清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释然,手中竹竿依然稳妥的划着竹筏,坦然道:“我记得大哥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世间的人有好坏之分,而妖也有善恶之别。所以你在我眼中,无论是人是鬼,是妖还是仙,我都无所谓。”
雪儿缓缓遮下了长长的睫毛,闭上眼甜甜的笑了。她不管王权富贵,也不想能否上得九天,要的只不过是他这一句话。
游玩一天,竹排上一位瘦弱的年轻男子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撑着竹排朝着日落方向,靠了岸。
……
孝清送公孙雪儿回了上官府,霜儿如今现了昙花真身,外有歹人窥探,必须尽快渡她入道修行,以自身灵力滋养真体,否则生命力被真神耗尽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雪儿回了府便直奔霜儿房内,霜儿敞着门还在桌前练刺绣,见她回来,脸上顿时绽开了喜色,起身迎了上去。
“雪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是不是又和叔父相会去啦。”霜儿也到了豆蔻芳龄,许多事情自然也慢慢知道了些,见她迟迟未回来,心中早已猜到,又因童言无忌直言相问。
雪儿脸色微红,娇嗔一声:“霜儿你又胡说。”心里头却是甜的很,常言说:哪个男儿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被霜儿打断了要紧的话,意识到了这点,赶忙往外四下望了望没什么人,关了房门与窗户。正了神色望向霜儿,面色严肃,问道:“霜儿,眼下姐姐想要救你性命我只有一个法子,那边是拜我为师,传道于你,你可愿意?”
霜儿喊她姐姐说要学医术,却从未想过这些远的,但是到底是大家闺秀,眼下她意识到事情可能要严重些,认真的望了她片刻,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愿意拜姐姐为师,从此跟随姐姐学习医术。”
公孙雪儿望天色渐晚,怕赶不及,只能一切从简,命她磕头拜了师,抽了一滴精血渡入随身的玉佩中,又从怀里取出一本金册与一只玉杵交于她。嘱咐道:“霜儿,自今日起你便是入了我门下,有些事情你必须要清楚。”
“师父请讲,霜儿听着。”既然拜了师门,霜儿也立马改了口,眼中也多了几分恭敬之色。
“第一,我道从医心法不可外传;第二,医道乃逆天行道,若是道行不够切记不可强来,否则轻者一身道行全废,重者乱了天道轮回被三界所不容永世不得超生;第三,待你将册中医术精通心法练熟之后,需周游四海普度众生,待功德圆满我自会寻你,传你心法中册。”公孙雪儿定定的望着她,接连嘱咐道。
“师傅,弟子谨记。”霜儿听罢将三条牢记于心,叩拜谢恩。
公孙雪儿望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有一件事,你需要注意你的母亲从寒云寺内求来的东西,全部不可使用,假意收了藏起来就好,包括那只香囊。”
霜儿疑惑,猜到了一些,可还是问道:“为什么?”
雪儿皱了皱秀眉,低声讲道:“你既入了我门下,我自然不会害你,当下我也不清楚具体根由,但是我怀疑那寺中有人在打你的主意,你天命真体颇为罕见,若是被歹人发现了,练了你的神魂后果将不堪设想。”
“师父……。”
“好了,拜师之事不要道于外人,今后在人前也不必喊我师父,还叫我雪儿姐姐就好。”雪儿打断了她,柔和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推开门走出了屋外。
上官家里为了感谢公孙雪儿这两日照看霜儿特地备了家宴盛情款待,命下人前来内院相邀。
孝清独自坐在屋内,开了窗户,望着血色残阳,缓缓拔出了惊鸿,伸手触摸着剑身,目光朝不远处不经意的望了望。若是凌云拓最后所言是真的,想来那暗中人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当下风冷,这一夜又注定不会宁静。
残阳落尽漫山红,黄芦吹得一江雪。江山千古君不在,乾坤万世恶难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