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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明火执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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硌下去,一万只‘海狗肾’天天喝‘回龙汤’,洞房花烛夜小子也恐将力不从心呐。”

岩岩若松的明胤不觉满脸堆云,秋豪猜摸下主子情绪,咳了声缓缓道:“追月。”

追月闻声策马扬鞭。施步正喜眉乐眼跟上去。

追影忍俊不禁,转问秋豪:“秋豪,这孝什么来路。”

秋豪:“尚未查实。”

追影思忖再问:“可与蒙面人相干?”

秋豪沉默未答,叶昶接话:“估计有关。否则也不会叫追月带回去。”

白鹞敏锐追问:“他可是要捕风探查的廉衡?”

秋豪微作点头:“嗯。”沉声再次吩咐,“今晚只做试探,不宜打草惊蛇。你们几个去看着追月。还有,都莫与他闲聊。”三英领命,先一步策马飞驰。

夜凉如水,小街小巷灯火一豆接一豆,落针可闻。不似倚红偎翠声色犬马的朝天北街和棋盘街上南北会馆团簇的琼海玉畔地,此时此刻正是夜里不眠日里睡觉的玩主们的大好春光、寻欢之际,破瓦茅椽的平民胡同,二更天末梢只有家家闭户灯灯昏睡,为来日的奔波劳碌养精蓄锐。明胤对着寂静永巷,轻轻一声:“出来吧”。一暗卫应声落地,翔禀连日追踪情况,明胤听到“钞法”二字眼皮微微一跳,而秋豪听到“水土不服””屋漏偏逢连夜雨”时张口结舌。主仆二人皆隐隐心觉,廉衡是冲什么来的,然他二人又双双将此感觉压下去,闭口不议。禀报结束,明胤挥手退羽,暗卫再次巧捷万端地逾墙遁隐。

秋豪:“主子,看方才情形,二人不像约好,也不像熟识。”

明胤:“倘若弃军保帅呢。”

“我倒没想过这点,小鬼这么机敏,临时演戏也不无可能。”秋豪怅然一声,十分无措,“捕风还没准信,今晚抓他回去,给个甚由头好呢?三天后殿试,他若再被勾名,当庭喊冤叫屈,岂不授人以柄?”

“你以为,天牢里的史翰林,谁的手笔?”

“难道……是他?”秋豪一脸惊愕。

明胤凉莹莹噙抹笑:“愚蠢。却也聪明。”

秋豪快速分析:“愚蠢是指,他动了纪瑾、周鼐相当于直接向敖党宣战,极易遭致围剿。聪明是指,他挑拣控告的那两春坊官及史翰林,又偏巧都是马万群亲戚。两边都得罪,未摸透他是哪边卒之前,谁都不会妄动。”

明胤:“你既分析到此,还没摸透他是谁的人?”

秋豪迷惘不解,未几恍然大悟:“他只能是我们的人了。既非马党走卒又非敖党犬牙,右相中庸不党不争,那就只剩我们了。”秋豪说着好不气呀,“他竟利用我们。”

“心无所恃,便要寻泰山可倚,他只想找个庇护罢了。”

“主子断定他与‘乌叔’心气不投,可是他科考发魁分明是想入仕,都说‘朝里无人莫做官’,他挖空心思显露机敏就只为攀扯主子?当大官?那乌叔就不能帮他入仕?”见明胤不置可否,秋豪捻佛珠似的一吐为快:“您说他无权无势却胆敢同时挑衅两位柄国大臣,四处树敌究竟意欲何为?总不至于是‘活腻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将‘鹬’‘蚌’得罪个干净,难道就只为给您这‘渔翁’送份见面礼,不免太自以为是了,主子若想捻死这些个虾兵蟹将,焉用得着他出手?!”

“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不急。”

“那我们当真要招揽他?”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他在落英亭看似诡辩‘圣人道阴愚人道阳’,却也在给我和太子传达:未查清他之前,别擅自招揽。”明胤哂笑,“欲擒故纵。他断定我们查不出他什么,那就要查出他什么!告诉捕风,半个月后,我要答案。”

“是”,秋豪随声嘟囔:“不让招揽,难道他还想先挑明主不成?!”

明胤望向长夜,时交谷雨鸣鸠拂其羽,铅云已开始层层布阵,旧棉被似的盖在皇城相府的上头,仿佛黑锅倒扣,锅底灰仰头可见触手难碰。末了他收紧视线嘱咐句:“他必有后手,最近都小心些。”

“是”,秋豪肃容领命。心想一豆大小鬼竟叫主子如此忌惮,真是应了狸叔的那句“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慨叹一声旋即又问:“那他今晚?”

“带我书房。”明胤看眼陋街寒巷,沉眉再道:“纪、周教子无方,活该。二人不会善罢甘休,加派暗卫盯紧这里,未查实他身份、钓出大鬼之前,别让此处横尸。”

“是。”秋豪嘴上应着心底想着:想不横尸都难。这小子一口咬了纪盈三个儿子,还都咬半死,纪大人不剥他皮剥谁皮。然他思忖一刻方道:“主子,柳飞是白鹞从抱月楼里追出的,您说抱月楼的幕后真主,会不会……”

“柳心。”明胤言简意赅,秋豪即刻会意。

二人刚打滴水檐下马,追月犇忙上来请罪:“主子,属下,他,属下马疾了些。”

秋豪看眼她迭忙上前,灯火之下廉衡早已昏厥,脸色死白,性命危浅。明胤亦踱步走近。施步正虚着汗忙不迭地弓腰探探小鬼的薄弱鼻息,挠挠头作侥天之幸说:“主子,他倒,还吊着口气。”

明胤心底忽生微澜,万没想到他心思诡谲身份神秘,竟镶在这么副虚壳子里。

明胤:“药鬼,何处?”

白鹞回禀:“正好在谯明山庄。”

明胤:“别让他死了。”言讫,不疾不徐负手离开。

秋豪瞧一向飒爽英姿的追月怛然失色样,额头跟着铺了层褶子,却温和依旧:“责有攸归,命令是我下的,你无须不安。”

孰料追月秀眉一拧,铮铮道:“我追月也不是一退六二五的敷衍塞则之人,事由我出,倘若主子归罪,我追月绝无二话。”

秋豪付之一笑,吩咐说:“白鹞,速写信到庄上,叫药鬼星夜赶来。”

谯明山在帝畿东南郊三十里外,药鬼披霜冒露,也只在卯时昏早才赶到世子府。下马喘息未定,便被施步正、追月半架半扛抬往东厢房。“哎呦喂,药爷爷这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们这些猢孙儿架散了。”

追月瞪他眼,攥紧手里长鞭:“别趁机占老娘便宜。”

三十啷当依隐玩世的扁鹊,依旧优游不迫道:“火急火燎天塌了?天塌了不也有你们家牛高马大的主子先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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