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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后宫的女人平日里闲时很多,除了赏花听曲儿,最多的,便是和几个说得上话儿的姐妹唠唠嗑,说说趣事,可往往就是有些人说话完全不顾忌,正如如今这几个人,也许如果许青妤不在,而其他人也不在,她们这样说说,倒也无罪,然而被正主儿听见,那就是大罪过了;眼瞧着她们的话越说越过分,夏儿听着都不舒服,小主什么事都没做,凭什么就要这样被人说三道四的,夏儿气恼地想冲出去,却被许青妤给拦住,她还想再听听,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小仁子有时候会跟她说说宫里头的流言蜚语,可是伤害到她的话,很难从小仁子口中听见,即便是听见,也都是过滤过,不伤耳的。
而亭子那边依然传来那个略显低弱的声音,“可到底还是无凭无据的,我等身份不同,岂能和宫女那般无知乱传是非,回头让宁修仪知晓,又该是~~~”她的话还没说话,便叫其他人给抢白道,“董宝林若是怕,大可不与我等一起,何必在此装作好人,难不成玉宸宫的那位,还能记着你的好?”
说着众人又是一番冷笑声,另一个声音道,“董宝林自然是希望那位能记得她的好,只可惜啊,同是宝林出身,命可不一样呐。”
“你们这般说我倒是没关系,只是将心比心,你们如今这般说道,难道就不是羡慕嫉妒许良娣的运气?”不知为何,那董宝林似乎也生了气,恼足了劲说了这么一番话。
接着许青妤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她也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带着夏儿从拐角处出来,一眼就瞧见凉亭里头有四五人,其中一个捂着脸微垂头。
众人似乎没料到许青妤会在这里,一个个变了脸色,相互看了一眼,许青妤并不认得她们,可是她们却认得许青妤,如今风头这么大,她们想不知道,都挺难的,一个个行礼问安:“见过许良娣。”宫里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前一秒还是对这个人鄙视嘲讽,回头见到了,还是要恭谨卑微地请安问好,哪怕是再不乐意都一样。
许青妤清冷的视线扫过她们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那个捂着脸的女子身上,只见她是一袭粉青搭配的罗衣长裙,清馨可人,微垂首看不出模样,却显得很恬静乖巧。她似乎感觉到许青妤的视线,怯怯地抬起头瞄了许青妤一眼又赶紧垂下,显得有些惊慌胆怯;许青妤把视线转移到其余的人身上,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怎么不说了?方才不是说得很起劲吗?”她并不是在乎这些人说什么,而是觉得,她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能沉默以待。
众人神色闪躲不敢答话,许青妤也是厌倦了她们的嘴脸,自不想多管闲事,继而淡言,“我倒还以为只有那宫女太监才碎嘴煽风,没想到你们更好这一乐道。”众人被她说得脸红耳赤,却又不敢反驳,许青妤今日也算是难得动了怒气,“还愣着做什么?闲言碎语回到自个儿宫里说自然不会有人干扰你们,只是在这青天白日下,也不怕哪句话就糊里糊涂要了自个儿的小命。”
其实许青妤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过分,仅凭方才的话,若是没气度的人,这会儿早闹开了,至少现场的几个妃嫔都逃不了干系,众人一听,也不敢多做逗留,忙行礼各自退下,倒是那个董宝林还留在原处。
“你还留下来做什么?”许青妤如是这般问道,她这时候才看清楚董宝林的模样,长得还算是清秀可人,一双大眼睛很是明亮,总让人感觉有些羞涩怯意,加上身姿娇小,无形间就让人兴起怜爱之意。
董宝林眨闪着大眼睛,她比许青妤要矮上半个拳头,对上许青妤的视线需要微微抬头,眼睑往上扬,眼眶中的眼珠黑白分明,莹润清亮,她含笑回道,“因为这是您的意思。”
许青妤清眸淡眨,剔透清澈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连言语都是冷冰冰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留下来的?”
董宝林羞然一笑,娇柔可爱,“您没说过,可是我知道您是这个意思。”
她的话很坚定,许青妤顿时觉得有趣,只是面上依然清冷无比,似乎语气还带着几分不耐,“太过于自信,会让你失去很多的。”
“可若是不懂得去争取,若是不够自信,也很难去得到更多。”董宝林此刻的脸上依旧没有了娇羞和怯意,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满是坚定。
许青妤笑了笑,她没看错人,这个董宝林,不见得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仅凭她一人驳四人的勇气,倒也可嘉,她不会是平白无故为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是有足够的自信,从这里看向小径的拐角处,只有几棵稀疏的矮树草丛遮掩,依稀似乎还能看到什么。虽然这边还算僻静,却也有不少人经过走出的,许青妤不愿成为侧目的焦点,无声看了董宝林一眼,只是轻声淡描一句,“你很自满,不过,我很有兴趣。”言毕,转身离开凉亭,夏儿匆匆看了董宝林一下,似乎看到她嘴角止不住上扬起来的弧度,很柔,很心安。
虽然这是一个赌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丧命的赌注,可是她还是这样去做了,就在她看到那抹在金辉下灿目的浅紫色交错在绿叶丛间时,她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正如她所说的,不去争取,她将永远不会得到更多,她不想一辈子庸庸碌碌平平淡淡在这后宫中活着,那样活着,只是在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