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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青担心是刚才妖物的帮手,但是见她身上无妖气,反而有一股仙气,警戒心也放下了。
“他是月老手下的红线仙子,我的通天法眼可以看出她的来历,但是看不出她的事情。看来是她被那妖物抓了。”杨戬对着小青解惑。
“多谢司法天神解救,如果不嫌弃,柔儿可以为司法天神诉说。”原来这个仙子叫柔儿。
“你为何会在此地?”小青细问。
柔儿的自诉:
我在尘世已有千年。
居月老庙。握满手殷红细绳,辗转红尘之中。
漫漫红尘,侠骨柔情缱绻缠绕,却终究与我无关。
我是月老门下一名婢女,只身人间,为世间有缘份到的男男女女系一根红绳,锁一生情缘。
千年孤单。
不似同门红娘和青鸟。显身帮人传情递意,解人相思苦,慰人眷眷心。为人所赞美传颂,家喻户晓。
我只是默默走近尘缘男女,擦身而过之际,系上一根无形的红绳。没有人知道那与之擦身而过的冰若女子,指间竟承载万种情缘。也没有人记得,在他们生命里,曾有过这样一个冰若女子与之擦肩而过。
千年来,由我所系红绳牵引着走进礼堂的新人如夜空星辰,无以数计。
只是这红绳,纠缠的不仅仅是爱情。甚至,有的,连爱情也没有。
未曾谋面的深府千金与皇族显贵,因指腹为婚,或金口玉言,足以促成缘分。我便为他们系一根红绳,引他们同拜高堂与天地。而后,纵然血染洞房,高烛泪流,与我无关。
然,纵有万种情缘千般爱恋,有缘,份不够。红绳亦不能系。凤冠霞帔终不能为君。
男扮女装祝英台,身上嫁衣乃为马文才而披,刚烈女子跳入梁山泊墓穴中,化身比翼双飞蝶随风而去。我手指间的红绳只为人系,单纯的蝴蝶世界不需要我的存在。
我手指间的红绳只为人系,即便是以其它生灵修炼成人形,只要以人存在于人间。姻缘就掌控我冰冷指间。如千年白蛇。
许多年前,我将红绳的一端系在了人名为白素贞的白蛇脚上。而红绳的另一端,是翩翩少年许仙。丝丝红绳,糅合前世恩情与今生爱恋。透过柔柔红绳,有一种温暖的气流轻轻围绕我冰冷指尖,指尖的温度还来不及传到心田。
于纯粹的人,有情真爱,得红绳白头偕老并不为少。只是,与我无关。
因我不是纯粹的人,我有不老容颜,有不死之身。似那白蛇,似那女鬼聂小倩,沉于人间。
女鬼聂小倩得一腔真情,然人鬼殊途。剩书生宁采臣,孤身终老,有情却不能。这刻骨铭心的爱,于他,是恋,亦是劫。
而我,永生人间。若与人恋,终剩我苟活尘世,与其承受眼见爱人消逝,不如无爱人。更何况,人神殊同,我无法给予他,人间家庭的天伦之乐。这是他的权利,我不能以爱的名义剥夺。因为,我不会老,又怎会有白头偕老。
诚然,千年间,穿梭红尘,也曾遇见许些真情。片片温情,不曾融化我满脸冰霜。反是,片刻的温情为我所冰冻。
然而他,春风是如此的长,徐徐不断拂来。我的冷漠,冰冷不了他。
他出生权贵,是驰骋沙痴赫战功的大将军之子。父亲驻守要塞,长年在外。身为幺子,母亲对他极为骄纵。
其实,当初,是我先走近他。
吉日,月老庙前。我缓缓走近他,系一根红绳在他身旁待嫁姐姐的脚上。擦肩之后,我竟第一次回头,看到他回首的黑亮眼眸,温情脉脉。
喧嚣之后的月老庙,烛光摇曳出散碎光线,香烟袅袅弥漫犹似当日天庭的云蒸霞蔚。
你前往人间,手挽红丝,遵月老所拟婚姻薄,作一人间系线人,知否?遥遥高堂之上,紫光之间,王母身旁霞光笼罩。
是。我瑟瑟跪立,颤颤应答。
在人间,不得生杂念,动私情,谨记。远远堂上王母缥缈之音,如雷贯耳。
是。我仍唯唯偌是。
月老庙外,挂满姻缘签的千年姻缘树下,他又依树而立。
影影绰绰间,他洁白的身影,似夜幕上那轮皎月。
你若换去此身灰色衣衫,不会冷漠如此。他含笑,说。
他怎知道我终究只有一种色彩。即便是已功成得道的蜘蛛,仍不能蜕去那层土灰的外壳。
我淡淡冷笑,不言。兀自抬臂,取树上姻缘签。月老所拟姻缘便写于姻缘签上。
转身入庙。
或许,灰色的我已融入夜色难以辨出。可现在,身后跟有一枚皎月。
四手细细整理丝丝红绳间,却是莫名的恬静和谐。
若生华发,映一身白衫,是怎样?我轻笑,破了一脸冰霜。白头偕老,我心底唯一的温暖。
他,目光流连间,环绕几分迷茫。说,我应等不到头白。
我愕然。
他淡淡一笑,说。母亲过分娇宠,入夜任我不归,只因我命中气短,寿不长。
离去前,他紧握我冰冷双手,双眸情愫绵绵又含坚决,对我许诺。今生,我以短暂一世,相伴你左右,暖你心头冰霜,将此生无憾。
在花前,于月下,呤风讼月,明了心迹,动了心弦。冰若女子遇春风,是如水的清澈娇柔。
我翻查姻缘签,没有他的姻缘。
叹,这薄命男儿,活不到成家之日。
他带我拜见高堂。我顺从随他。
明知无果,只不想伤他短暂的心。
夫人心思与我一般,只因他喜欢,便拉起我已温暖的手轻轻问候,温柔目光中,满是怜爱。
将军虽身着便服,仍霸气十足。
重重拍桌,将军愤然而起。
胡闹!不肖子,竟与不明女子婚娶,她如何来历,谁知?
父亲,我娶她人,不娶她身世。何况,不出生青楼,不身在敌国乱党,只一名如尘孤女,何妨?
逆子,休得胡言,为父当朝大将军,门不当户不对也罢,但岂能容无籍儿媳。
我若非她不娶,如何?
老爷……夫人哀忧的呼喊,只一声,却同万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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