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侍疾



康熙出巡，后宫自然也沉静了下来。

五月里，日子也闷热开来，从玉录玳偏殿传来丝竹管弦之音， 悠悠扬扬，是个熟悉曲子，温皙却不记得叫什么了，愈发听着，渐渐有了困意。

竹儿去急忙耳边提醒温皙道：“主子，今日皇上就要回銮了，你可别睡着。”

温皙一手托着脸颊，闷闷地唔了一声，道：“知道了。”

预定日期，自然是今日回来，可现下都是午后了，都没听御前太监来禀报。因不过是出巡数日，故而御驾从简，也口谕叫嫔妃不必送行，亦不必去迎驾，便少了许多麻烦。

说曹操曹操就到，御前小全子脚下飞，免得愁容急色，道：“贵主子，皇上回程时候染病，现下已回宫，请贵主子去侍疾！”

温皙蓦地清醒了，急忙问道：“怎么会突然染病？！”

小全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热汗，道：“去海口一带，本就吹了海风，回程又突然下了场雨，皇上便有些发热，如今见来势汹汹，贵主子去瞧瞧吧！”

康熙此刻承乾宫中，内中多有嫔妃，惠宜荣成四妃皆，连太后都急急忙忙赶来了，温皙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忙与四妃一同给太后行了礼。

宣嫔恭敬地搀扶着太后，默默不语。太后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显苍老之态，开口便问道：“皇帝怎么样了？”

原不过是小小风寒。微有发热，可是康熙没意，只随便喝了两碗姜汤，便回銮，不成想路上便愈发严重了，此刻躺龙榻上，脸色不正常地潮红着，呼吸也有些急促。

古承宗跪着回奏道：“皇上高热，需退烧。否则”后头话，古承宗不敢说出来。

宣嫔用满语把古承宗话翻译了一遍给太后听，太后急忙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熬药！”

太后有瞧了瞧满殿莺莺燕燕嫔妃，有些不悦道：“这么多人，只怕会吵着皇帝歇息。”用满语说着，又瞧了瞧温皙，道：“皇贵妃和宣嫔留下，其他人先都退下吧。”

太后发话，自然无人敢违逆，一下子都扯了出去。寝殿内也清醒了不少。温皙端身道：“皇上这里有臣妾和宣嫔伺候着，太后前两日便身子不适。不若先回去歇息，皇上若是见好了，必然立刻回禀太后。”

太后嗯了一声，看了看宣嫔，道：“好好伺候皇帝。”便留下宣嫔，离开乾清宫了。

说是侍疾，也繁累不了。乾清宫还少得了太监宫女伺候吗？温皙坐康熙床榻边，看康熙呼吸不匀。虽睡梦中，却是既不安稳，去下他额头上已经不凉了帕子，递给宣嫔。宣嫔微微一点头，不说话，便去换冰帕了。

温皙见殿中还燃着龙涎香，便吩咐小全子道：“去掐了吧，本宫都觉得闷得慌，何况皇上了。”

小全子，急忙应了，一盏残茶便把宝塔熏炉里香给熄灭了。

接过宣嫔递过来冰帕子，重覆盖康熙滚热额头上，温皙也不懂医术，但是退烧还是略有心得。康熙脸上烫得如一块炭，嘴唇发白干裂，梦中有不清晰呓语，看样子便只烧得如何严重了。

宣嫔忽道：“皇上仿佛念谁名字。”

温皙一愣，康熙嘴唇中吐着不清晰字，隐隐约约，“嘎嘎珞”

宣嫔看了看温皙，低头递上手中刚刚浸润过明黄色帕子。温皙无声地接了过来，他潮红脸上细细地擦拭过，道：“再去催一催古承宗。”

宣嫔福身，便退下去催促了。

康熙高热，底下太医自然不敢懈怠，药很就熬好了。温皙坐床头绣墩上，一勺勺喂给康熙服用。只是中药大多见效慢，一时半会来不见退烧。只是高烧，不是旁病，是耽误不得！

温皙便吩咐小全子道：“去沏一盏蜜水来。”病中人不宜用茶，喝点蜜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还能润喉，可解中药苦涩。只是康熙不爱吃太甜腻东西，蜜水之物，清醒时候自然不会用，现昏睡着倒也好办。

蜜水是温温，捧着手中，温皙又打发了小全子和左右宫女去做别，又叫宣嫔去换帕子。左右无人盯着，便瞧瞧放出一股空间里冷泉水，浸入蜜水之中。手触感，可以感觉到茶盏已经冰凉凉了。

便舀了一小勺送到康熙嘴边儿，康熙高烧自然热得难耐，就算昏睡中，也是贪凉，又凉又甜液体送入嘴中，立刻喉结滚动便吞咽了下去，如此整整喝了一盏，果然效用不错，脸上潮红缓缓褪去，呼吸渐渐均匀了。

康熙病情好转，温皙也放心了些，今日晌午本就没睡午觉，现松了心神，便有些困倦了，支着下巴，眼睛渐渐闭上了，然后便趴了床头随着他呼吸声一起均匀了。殿中静谧，伺候宫女连走路都不发出丁点声音，温皙自然好睡。

醒来时，已经是夜色浓浓了，温皙发现自己不是趴床头，而是躺床榻上，倒是康熙穿着明黄色绣九龙寝衣坐床头，看样子是已无大碍了，只是脸色比寻常时候有些发白，声音略带干涩道：“醒了？”

温皙霍然爬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急忙伸手去摸康熙额头，果然已经不烫了。康熙则捉住温皙手，道：“朕已经退烧了。”

温皙看了看帐外，急忙问道：“宣嫔呢？”

康熙眼中带着笑意，道：“朕叫她回去了。”

温皙哦了一声，道：“皇上突然生病，整个后宫都跟着急坏了。”

康熙眼光愈发温柔，“也叫你着急了。”不由地叹了口气，“原不过是一点小病，只是朕差点都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年轻体健时候了，刚染病时候没意，只喝了点姜汤，没想到居然演变得如此严重。”https://www.xiaranxue.com

“不管是什么年纪都不能不喝药！”温皙杵着脸道，“就算身子好，也不能自己折腾着！”

康熙脸上笑容灿烂，拧了拧温皙鼻子，道：“知道了！”

“阿嚏！”温皙忽打了一个大大喷嚏，急忙用手去遮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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