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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面对谢随,哪怕有一点点的不顺遂,都会让她的心思格外敏感。
谢随握住了她纤细而手腕,用力地攥着,低声恳求道:“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他妈再这样,我...”
他从包里摸出折叠刀,递到她的手里:“你捅我一刀解气。”
“......”
神经病!
寂白将折叠刀和自行车一起往他怀里一推:“修好了还我,然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随低头看着自行车歪斜的座椅,微微蹙起了眉头,跟着骂了声王八蛋。
身后几个看热闹的哥们骑着车走过来:“哟,随哥骂谁呢!”
“骂我自己。”
丛喻舟笑了起来:“随哥你这认错的姿势,还他妈动刀子了,真的牛逼,哥几个服。”
“想死吗。”
“随哥,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别说还没追到手,就是追到了你都不能凶,你一凶,人家就哭,那最后心疼的还不是你自个儿吗,你得温柔,惹人家生气了,你就得送礼物,赔礼道歉。”
“送礼物?”
“对啊,你看看那些给你送礼物的女孩,可不就是为了讨你喜欢吗。”
谢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推着车加快步伐离开:“晚点去拳室,不用等我。”
……
次日清晨,寂白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步行来到了学校,权当是锻炼身体。
冬日早晨白雾弥漫,空气中漫着淡淡的水雾颗粒,这并非是空气污染的霾,像是加湿器里打出来的轻薄细腻的柔烟,令人神清气爽。
寂白走进校园的时候,阳光已经从正东方逸夫楼顶冉冉升起了。
她经过自行车棚,无意间朝里面瞥了眼,第二排她固定停车的位置上,粉白的自行车规规矩矩地停靠在那儿,车身干净如新,就连轮胎的铁丝都被擦拭得锃亮。
她走到自行车边检查了一下,坐垫已经被调整的四平八稳,车链子上也刷了润滑油,车胎加足了气。
整个自行车焕然一新。
她还算满意地拍了拍车坐垫。
车篮子里好像装了什么东西,寂白伸手将篮子里的小瓶子拿起来,居然是一盒彩虹糖。
瓶子上贴着一张便笺纸,写着三个字——
“对不起。”
少年的字体便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张扬不羁。
原来他会说这三个字,还以为骨头多硬呢。
寂白从瓶子里磕出一颗彩虹糖,彩虹糖顾名思义,七种的颜色的糖粒,像药片一样,不同颜色的糖片的味道也不一样。
寂白知道,谢随不喜欢吃甜点,可是独独喜欢彩虹糖。他上一世说过,彩虹糖在吃进嘴里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是酸的、甜的,菠萝的还是草莓味的...
操蛋的人生,偶尔也需要一点惊喜,不是吗。
就像他那天下午无意间拐到民生路24号,从副食店出来,买了包烟,烟叼在嘴里还没点燃,不早一刻也不晚一刻,寂白穿着病号服,浑浑噩噩地扑过来,晕倒在了他的脚边。
那是他这几年平淡如水的人生里吃到的第一颗彩虹糖,草莓口味的。
后来他很喜欢喂她吃彩虹糖,无论是在她拉琴的时候,还是看电视的时候,甚至,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
他喂她吃的最后一颗彩虹糖,也是草莓味的。
寂白看着那盒彩虹糖,眼睛有些红,她知道自己不太适合过多回想上一世的事情,因为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那些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那些深刻而悲伤的情绪,也只不过她庸人自扰而已。
寂白揉了揉眼睛,将彩虹糖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包里,转身回了教学楼。
楼顶,谢随和丛喻舟他们趴在阳台上,朝楼下观望着。
周遭漫着晨雾,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丛喻舟很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看样子,寂小白是收下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随哥。”
谢随嚼着口香糖,眉心微蹙着,漆黑的眸子里蕴着深沉的底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女孩转身的时候,好像抹了抹眼泪,雾气太朦胧,他看不真切。
他呼出一口白雾,丝丝缕缕的疼意漫入五脏六腑。
家里有钱有势的在德新高中并不少见, 不过这里面又分为两批,一是家里有势的, 这些家庭的小孩因为严苛的家教,都被管束得相当谨慎持重,平日里很是低调, 避免坑爹。
还有一类就是家里有钱的, 而且是那种短时间里暴富起来的家庭, 这类家庭的小孩以前受过欺压,现在有了倚仗,便在校园里作威作福欺负弱小, 但是真的遇到牛逼的大佬, 譬如上一类家庭的小孩,他们也是不敢太过分,避着走的。
姚武便算第二类, 欺软怕硬他是行家,平日里他很看不惯谢随,谢随家里什么都算不上, 光凭拳头硬,怕他个屁啊,自己家里有钱,欺负死他!
然而, 这次事情却让姚武看明白了, 谢随牛逼, 不仅靠拳头, 还因为他身边有一帮讲义气的兄弟,而这些兄弟里,不少人家境都很不错,无论谢随落到何种境地,他们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身边。
而姚武自己呢,那些过去跟着他吃喝玩乐的所谓“哥们”,在他出事的时候,没一个站出来帮他出头。
谢随把他叫到天台去的时候,那些“哥们”畏畏缩缩地推说自己有事,不敢跟着他一起去天台壮大声势,还是姚武提出,跟他一起去的每个人都有钱拿,这才勉强叫了几人上天台。
天台,狂风呼啸着,谢随站在阶梯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宛如看着一条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