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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
照片色调呈昏黄的暗色系,明明跨度不算长,却有种老旧时光的厚砺,灰扑扑地,泛着浊气。
1月5日。
1月6日。
1月7日……
往后走,每个日期都对应着一张照片,林喜朝看到了他坐在车里拍下的一些地标建筑,长安街、国贸大厦、央台大楼。
也看到了他在京市的新学校,新班级,新同学。
其中有张照片,他似乎站在讲台上,里面现出了他的半截手臂,手腕松松一抬,指向靠窗边的某桌。
林喜朝想,那应该就是他的座位。
日期往后拉,他也展示得更为全面仔细。
林喜朝知道了他的校服是黑白色,他的学号是201405468,他们食堂的饭菜清淡的看不见一块辣椒粒。他的同桌,两周一换,回回是男生。
他也开始住校了,宿舍楼窗外的夕阳壮阔。
还有各种活动,辩论赛,话剧节,京郊郊游。
他去打高校篮球联赛,红色7号球衣,他的膝盖因此受伤,贴了个黄色猫咪图案的邦迪。
翻看到这里,林喜朝已经意识到柯煜想告诉她什么。
她胸口闷沉一片,丢了照片缓靠向椅背,深吸一气,才继续拿着照片翻阅。
2月份的新年。
他拍了年夜饭,又拍了在后院家里放的小烟花。
一次性胶片机在夜晚的成像画质很差,颗粒感极强,于是那张烟花,看起来就像是马赛克一般地,模糊不清又隐隐绚丽。
新年夜一过,他就去到数竞冬令营。
林喜朝看到他拍自己的试题,解题步骤占了满满整页,他在稿纸旁边标上一句——【简单的要死。】
看到他速写画他们指导老师讲题的模样,他在头发那处打箭头划出一个圈,括弧:
【我给人的地中海盖上了头发,人觉着我把他画丑了,绝,老头的眼睛大概长在天上。】
下一张。
是他的自画像,很敷衍,就几笔打了个型,只重点在额发,备注:
【破地儿剪不了头,眼睛都要被遮小了。】
再下一张。
她在朋友圈发过的金榜照片也出现在这。
手机显示的金榜旁边,他比着角度画了一个蹲下身的她,穿着校服,探手抚摸着金榜。
他笔绘的线条精准到能看清她发丝半遮的耳廓,软骨凹伏,极其细致。
绘像下面,他写,【有点想你。】
又划了个叉,【是很想你。】
……
再后来,他出了冬令营,进了另一个训练地,他拿到去挪威参赛的资格,又身处奥斯陆,在山顶拍了成排的红顶塔尖房子,点着暖柔的黄红灯。
他回到京市,保送,能够进到京清的墨班。
一张张下去,林喜朝快看了有400多幅照片,每一天,每一个镜头,他都在用心记录着自己的点滴,由红色日期排序,构组成他离开芙城,和她分开,所每日生活的全部景象。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季。
前400多张照片里唯一一张的正面雪景,窗边栅栏外,黑夜中,依旧如马赛克一般的雪花,成像模糊地像一颗颗胖圆的白米粒。
很丑。
完全不动人。
但林喜朝想起了这天是平安夜,她也曾隔着道窗户看学妹们喷洒泡沫雪罐,也似乎正在经历着,一场劣质又拙陋的初雪。
手有些发抖。
拿照片的腕部都已经疲软。
林喜朝眼睛酸涩又胀疼,她不停地揉着眼眶,看向最后的三张照片。
日期重复在高考前的6月5日。
林喜朝看到了她自己。
一中的大操场,身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成群结队地轮站着拍毕业照。
她站在第一排,背过手,冲着并不属于柯煜的镜头,抿唇笑出浅浅梨涡。
可能是骄阳正好,整张照片都发着光,充满神性,像柯煜很爱的索伦蒂诺的电影。
下一张。
徐媛媛趴跳在她背上,她被压得弓下了半边腰,却回手揽抱着人,转头过去凑在徐媛媛耳边大笑。
林喜朝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但不曾记得,自己有笑得这么开心。
最后一张。
唯一一次的他拍。
柯煜也出现在了镜头里。
两层楼高度的俯拍视角下,柯煜穿着一中校服,双手揣兜,仰头望着镜头。
身后,是蹦蹦跳跳地,朝着反方向奔跑的林喜朝。
阳光在操场中间割出一道虚影,远处的横幅贴着——敬梦想、敬青春、敬你我。
人潮人海中,只有他俩的面孔清晰。
她当时在向着谁跑啊。
总之,她没有一次回过头。
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报时,12点整。
明晚就是高考出分的日子,林喜朝把头重重抵向书桌,陷入长久的沉默。
……
“我觉得柯煜这人真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夏日炎炎,林喜朝约好和媛媛一起等分数出来。
她俩坐在公交站台,嚼着两根老冰棍,看着一班又一班驶离的公交,媛媛突然这么说:
“你之前给我讲,你俩打年级第一赌的那会儿,要兑赌的时候,他带你去看了他给你画的画。”
“你一直疑惑他喜欢你的原因,他却选择在兑赌的时候才告诉你原因。”
媛媛吸溜着冰棍,含糊不清地说话,“这种坦白…其实是带有目的性的。”
“而你现在马上要高考出分,要填报志愿决定去留了。他给你寄了胶卷,你们从分开到毕业,一年零6个月,550天,他每天都在给你拍照片,告诉你,他每天都在想着你。”
“你说……”媛媛转头看她,笑了笑,“他这是在挽回你,还是在为你去京市的选择,增加筹码啊。”
林喜朝嚼着一大口碎冰,恹恹地没说话。
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眼周有些泛红的浮肿,整个人蔫了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