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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秦王府的凉亭中,放下手中那支乌黑发亮的木笛。李世民已下令厚葬王伯当,如今只剩这支笛子。秦琼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但这次我却无力去安慰他,因为连我都深陷在失去好友的痛苦中,难以自拔。
我长叹一声,抬头看去,旁边的水池有几条小鱼嬉游其间,水面不时泛起层层涟漪。
“明,怎么不吹了?”身旁的长孙无垢轻柔声问道。
我无奈地笑道:“我并不擅长乐器,只是凭感觉吹奏。”
“乐曲的好坏,心境为首,其次才是技巧。你的笛声黯然低回,别有一番意境。”长孙无垢轻拂了拂长袖,“让我也来为你试奏一曲。”
栏上的香炉静静地飘着香雾,一架古朴的七弦琴搁在石桌上,微风吹起长孙无垢的湖蓝色裙摆。她十指轻拨,琴声铮铮,听似平淡无奇,却仿佛能拔动听者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使人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将所有的烦恼弃之脑后。
长孙无垢悠悠问道:“世民又去了天策府?”
因李世民东征洛阳大胜,功高无双,李渊特封他为“天策上将”,位在亲王公爵之上,兼任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增邑二万户,准其开立“天策府”,自行设置官属。李世民便在天策府西开文学馆,聚集房玄龄、杜如晦等十八位学士及其他能人志士,府里可谓猛将如云,谋臣如雨。李世民一有空余时间,便去文学馆中和各位学士一道讨论典籍及治国之道,直至深夜—他已经许久没有回来秦王府了。
“嗯。”我低头抚弄着手中的木笛。李世民忙于政事,又不肯让我插手帮忙,我只能一直留在秦王府中,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到他了。这些日子陪伴着我的反而是长孙无垢,我们时常在一起聊天解闷,倒是愈发地亲近。长孙无垢虽然不曾在我面前抱怨过,但她的心中也是有怨的吧?因为她的眼角眉梢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忧郁。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自嘲一笑—我终于也真正明白一个女子遭丈夫冷落,独守空闺的凄凉了!
“听说那刘黑闼起兵了?”长孙无垢又问道,“我对这事不甚了解,你可以和我说说么?”
“嗯。本以为天下已基本平定,四海之内均已归顺大唐,不料窦建德的旧部、拥立漳南的刘黑闼大肆招兵买马,起兵反唐。而各地的窦建德旧部得知后,纷纷争杀大唐官吏响应。刘黑闼兵势大振,接连攻陷毛、定等州,所向无敌,仅半年时间,已完全占领了当年窦建德的领土。”我略一颔首,长孙无垢当然知道妇道人家不可商讨政事,但她和我之间却没有这样的忌讳,“刘黑闼又向突厥称臣,突厥的颉利便派了二千铁骑前来助战。唐皇最初只把刘黑闼当做一小撮作乱的土匪,先派李神通、李孝常去平定,不料却大败而回,只好再命其他大将前去征讨。”
“明,你终日都在府中,从未出门,为何这些事情你会知道得如此详细?”长孙无垢先是点头,转而疑惑地问,“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确实让人称奇。”
我抿唇轻笑,并没有打算回答她。
长孙见此便也没再追问,转而问道:“对了,那个突厥公主,阿史那燕,最近都没有来纠缠你么?”
“唉,无垢,你言下之意,似乎很期待她来缠我?”我托着下颌苦笑。阿史那燕也随着我们回到了长安,李世民将她安置在驿馆里,但她仍不死心,三天两头跑到秦王府来找我。
长孙无垢蹙眉说道:“我听说,她这段时日与太子走得很近。太子似乎时常约她出去。”
“怎么,莫非你怕燕儿被太子勾搭走了,从而冷落了我?要不我明日便去找她好了。”李建成与她走得很近?我心中一动,嘴上却忍不住打趣道,“是不是我被她掳回突厥当驸马,你才会高兴呢?”
“呵呵,什么驸马!”长孙无垢掩嘴轻笑,“你呀,莫非真的忘记自己是男是女了?”
我无声叹息,如今我已住在秦王府里,仍固执地穿着男装,不肯嫁给李世民,但这样无疑是自欺欺人。
“明,你打算这样过一生么?”长孙无垢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你为何不愿嫁与世民为妻呢?”
一生,好遥远。我最终也许只能选择离去……但这话哽在我的喉中,没有说出来。
“不说这个,还是说说眼前的战事吧。”我转了话题,“此次唐皇可能会再派遣世民出征,但他如果不能汲取上次围攻洛阳的教训,单纯以武力镇压,不在大胜之后示之以德,好生安抚,恐怕百姓对他的怨恨会越来越深。”
“这就是你真实的看法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有些恍惚地回过头去,李世民正站在亭外!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子,竟能在刹那之间变得如此气势逼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慢慢镇定下来,“倘若你连这点忠言都听不得,以后我再也不会过问你的事情。”
李世民走了过来:“今日大哥向父皇递了奏章,请求出战刘黑闼。”
“是么?李建成也终于主动出击了,其实这也难怪。”我端起石桌上早已凉了的茶抿了一口,只觉苦涩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