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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接回来。孩子对飞仁十分认生,不接受,甚至躲到床底下去。飞仁耐心地与孩子亲近,蹲下来往床底下哄,终于将他哄出来。他们象大孩子与孝子一样地成了要好的朋友。飞仁常带孩子出去兜风、捉迷藏,给他买东西。出去总把孩子扛在肩上。孩子的亲爹都没宠他到这个地步。
钱飞仁加紧进行与原配的离婚交涉。最后女方同意离婚,但索要一千元的赔偿。飞仁拿不出钱。我倾尽所有给了他五百元,他怎么也凑不出另外的五百。那时大家都穷,千元户便可以称大爷,万元户称老爷。不拿到一千元女方就不肯签字。我们在努力筹措,只差两百了。到了八月我们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住到一起。先上课再注册,等凑足了数他原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们就去登记。估计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
没想这节骨眼上就出车祸了!
那时我们住到一起已经两个多月。钱飞仁简直被密糖泡软了,常喃喃地说着醉话:“这是我没有得到过的,这是我没有得到过的!”那天他被派出车去一百公里外的沐川市拉鸡蛋,准备给厂职工发元旦实物的。开的是一辆微型货卡。出发之前飞仁显得心神不宁,下楼了又上来。我问忘记什么东西?他说好象是忘记什么东西,但又想不出是忘了什么。磨蹭了一阵,下楼去,随即又上来。这一回是走到床边。那时我还躺在床上。侍候过他的早餐,天色尚早,我想再躺一会儿。飞仁立到床边,痴痴地看着我,说不知怎么的今天不大想出去。我说那就不去吧,我给你去请个假。他想了想说,还是去吧,说好了的。俯身贴了一阵我的脸,下楼去了。没想半途又上来,坐到床边,不说话。我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坐了起来。他急忙把我按住,说别去别去。把我重新按躺下,给我掖好被子,亲亲我,就走了。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中午在关系单位喝了酒。他是个贪杯的人,人家招待得又客气。我们这个地方的男人,生活的热情多半是在酒桌上,专善劝酒。交情深,一口闷。喝得越多越够朋友。他本来就是个刘伶,更何况有那种热烈气氛!大概喝了不少。他又是个喜欢开飞车的人。我曾经坐他的车,飞快得我都吓死了,叫他开慢点。他说,你没坐这儿时我开得还要快。我问为什么?他说为了早一点到你的身边!
醉熏熏开着飞车!为了早一点到我的身边!归途的大约一半,车子象一颗火箭弹侧撞在石头山体上,整个人从挡风玻璃飞出去,后脑壳着地C长一段的公路路面摊上了鸡蛋羹。交通管理部门鉴定:酒后驾车,超速行驶,司机负全部责任。
那天晚上飞仁没回来,我也没觉得异常。在外边耽搁一夜两夜是常有的事。吃过晚饭,我象往常那样坐下来织毛衣。飞仁身上穿的毛衣毛裤,都是我织的。现在我给他织一件背心。忽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朱红梅夫妇。他们也是水电厂的,与飞仁是同事朋友。住得近,走得也近,常来。他们已经知道消息,来看看我,想相机劝慰。进门,问道,小钱还没回来呢吗?我说没呢。他们夫妇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了。红梅说:“打毛衣吗?”我说:“给飞仁打一件毛背心。”红梅的眼眶一下子红湿了,我想她家里大概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走后我又有些疑惑:似乎有某种不正常。
朱红梅夫妇走后,我心神不宁。毛背心也打不下去了,立起来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一会儿又拿起毛线来勾两针。勾两针又暴躁地丢下。忽然打开琵琶盒子,坐下来弹拨。曾经有心情烦燥的时候,一拿起琵琶来,似乎就镇静了,头清脑明了。基于这个经验,这时我就想求助于这位多年伴随我的乐器朋友,让它帮助我找回有序的心境。
哪知一弹就发觉声音变调。重新转轴调弦。调着转着忽然嘣的一声,弦断了!
啊,不对呀!我感觉非常不祥,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忽然想跑到妈妈家去,但半夜三更的似有不妥。只好强迫自己躺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又有人敲门。我开门,一下子愣住了:爸爸、妈妈、弟弟、两个妹妹,还有大妹夫,全家人群雕似的立在那里。我忽然明白了一切,呆呆地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小妹爆发出哭声冲进来。全家人都进来了。小妹止住眼泪瞧了我一会儿,使劲捶我,叫道:“姐姐,你哭呀!你哭呀!”
我哭不出来。整个天空象是被突然拔了插头的电视屏幕,黑暗下来。土地从我的脚下迅速流走。我失去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钱飞仁的合法丈人那边,包括他的合法妻子,没一人出席他的丧事。倒是还没登记的我这边,我们家的人,给他料理。人们硬是把我看住,不让去看血肉模糊的飞仁。只叫我的弟弟进化妆室去帮忙。据弟弟后来说,衣服和血都凝结到一块了,只好拿剪刀一点点剥下来。
钱家是在两百公里外的雷波,来了十几个人。飞仁生前带我到他们老家去过。去之前我十分疑虑,怕前头丧夫事令钱家人嫌厌。飞仁说,你只管跟我走,假设我的哥嫂不喜欢你,从此我就没他们这些哥嫂。如果我的父母不喜欢你,从此我就既没有父,也没有母。我就跟他去了。全家人对我喜欢得了不得。邻居也都来看,“天仙啊!天仙啊!”他们说。飞仁的母亲一直拉住我的手不肯放,抚着摸着,笑着看我。现在飞仁车祸死了,他们必定会心疼我劝慰我,我想。
却没料到,钱家人的态度就象风月宝鉴的正反面,陡然变化。全家人都摆出一付鬼脸子,将我当仇人,见到我就别过身去。十几张鬼脸子摆在一起就象一份声讨状,声讨我克死了他们的宝贝亲眷钱飞仁。好象钱飞仁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妻祸。
我继续翻找钱飞仁的骨灰盒。梯子爬上爬下,盒子搬上搬下,汗流浃背。寄存室阴森森,到处弥漫着地下气息。我在里面已经忙碌一个半钟头了,不屈不挠,非找到不可。这时孙家的丧事已举办得差不多了,老孙师傅独自一人来寄存室想看一下,大约也想办一个寄存手续。当他来到门口时,忽然听到里边有人唤声,吓一跳。念两声阿弥陀佛,小心翼翼探头往里瞧。见是我,而且是在搬弄那些骨灰盒,赶紧进来说:“呀,小江小江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说我在寻找那姓钱的死鬼的骨灰盒,好拿出去上香。老孙师傅说:“快别弄快别弄!这是得罪阴人的事。你一个女人家,好大胆!”我不管,继续把一个个骨灰盒子搬下来。老孙师傅就陪在旁边,不断地鞠躬作揖。每当我搬出一个骨灰盒,他就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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