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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祺已经气得无法言语了，一双手抖得厉害。然而最终，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事来，而是冲颜诗画大大地喊着一声：“那你到底爱过谁！爱着谁ａ爱谁！”
无情最是帝王家，多情亦是。
司马祺与颜诗画相伴多年，既是无情也该有些情意了。这时被告知，从前的一切都是虚有，他如何能受得了？
颜诗画依然仰着头：“我爱的，自然是皇上。”
我愣了一下，方与司马祺一起顿悟。
原来她的，是司马麟。
“难道那些侍卫也是……”
“是，”她接下话，“是我出卖了他们。”
“滚！”司马祺俨然忘了自己在何处，恼怒地掀了茶桌，“别再让朕看见你！滚得越远越好！”
颜诗画艰难地爬起来，我紧紧地握着双手，忍住去扶她的冲动。
她看了看我，眼底是我看不透的情绪。
我欲言又止，终是选择沉默，看着她拖着一身的殷红走出了楠王府。那一地的血河，看得我心中气血翻滚，不知不觉中脸上布满了泪水。
“慕儿，那种人不值得你为她落泪。”皇奶奶擦去我脸上的湿润，将我拥入怀中。
“皇奶奶……为何明明知道一切真相，我还是忍不住难过，忍不住想要去原谅她……是不是我错了？他会不会死？她会不会死？”
忽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慕儿乖，她即便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顶多是祺儿间接害死了他。”
司马祺……我忽地转过身，泪眼看着他：“太子哥哥……”
他同样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便转身走了。
皇奶奶叫住他：“祺儿，局势已定，你还是接受现实吧。不管是司马鳞造反的事，还是颜诗画的事，都不要再去想了。”
司马祺停住脚步，继而道：“是吗？那还得看日后有没有那条命去想这些多余的事吧？”
“祺儿，”皇奶奶将我轻轻推入四哥哥的怀抱，然后走向司马祺，“其实哀家知道，你只是不服自己被人打败。从小到大，哀家就没看到过你的政治抱负，治国对你来说无关紧要，还不如做一个普通老百姓过完这辈子。现在司马鳞帮了你这个忙，你就别再纠结了。”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他篡位无动于衷吗？”他很不甘心。
皇奶奶拍拍他的肩膀：“你累了，去歇息吧。至于这个国家谁做主——就不用你再操心了，一切有我们。哀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一个外族人夺了我们司家的江山社稷！”
“什么？”我与司马祺很快便从皇奶奶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字眼，异口同声道，“外族人？！”
什么意思？
皇奶奶坚持让司马祺先去休息，日后再和他细说，可司马祺不肯，同样坚持要听完皇奶奶的解释。
加上我的询问，皇奶奶便只好坐下同我们详解。
我偷偷看了四哥哥一眼，他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这才明白，似乎一切的一切，他与皇奶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件事要从开国以前说起——”皇奶奶叹了一口气，“那时瑜陵朝暴政，各地起义，云儿的才智加上风儿的武艺，一文一武带领起义军杀入京城，推翻了旧朝。云儿做了开国皇帝，风儿则被封为镇国大将军，两人决定一同守卫这得来不易的江山。”
说到这，皇奶奶看向了我：“风儿这孩子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就是个二愣子，不懂得情爱。也不知道那傻小子哪来的福分，遇上了婉儿。”
我才想起，原来之前皇奶奶他们给我用的便就是我娘亲的名字——留非婉。
点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许是他们前世修的缘分，婉儿嫁给了风儿，两人相濡以沫。在没有攻下京城前，我们曾一度陷入困境，但婉儿并没有受到世俗的诱惑归顺前朝，而是与风儿不离不弃，这也是哀家分外喜爱婉儿这孩子的原因之一。”
“自古武官功高盖主皆是悲惨的结局，哀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便要云儿发誓，不论日后发生何事，只要风儿一日不背叛皇家，他就一日不许动颜家一人。所幸只是哀家多心，云儿也是念旧情的，十几年来与风儿相辅相成，一起治国理家。只是没有想到，十几年后的现在，竟会是风儿……”
皇奶奶停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罢了，不提这一段，说回婉儿吧……婉儿生你那么辛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交战婉儿已有了第一胎，为了不拖累全军的速度，她一人将孩子偷偷打掉，结果就落下了病根。唉……婉儿这孩子啊，哀家根本找不到她一丝缺点。那日听闻她产下你后撒手人寰，哀家真是悲从心来。她一走，所有人便把爱寄托在了你的身上。所以不管你闯了什么祸，哀家、云儿、风儿都不会真正怪罪你。只要一看到你，我们就会想到当年的婉儿啊……你是婉儿用她的生命换来的，我们怎生舍得让你受一丝伤害？你不愿走出南苑，我们也不逼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南苑四周布满高手，不让任何人动你一分一毫。”
“皇奶奶……”我泪眼汪汪地扑入皇奶奶的怀抱，“慕儿知道的，你们都待慕儿很好……慕儿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们的恩情……”
“傻孩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哀家老了，有你和澈儿祺儿还有枫儿绕膝，这一世也不枉白走这一遭啊。人到了晚年，还有什么好期盼的呢，不就是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的吗？”
“恩……慕儿绝对不会离开皇奶奶左右的……”
“说远了……”皇奶奶抹去即将溢出的泪水，“唉，人老了就爱回忆，说着说着就扯远了。就是婉儿打胎的那一年，我军本就要完败的时候，突然又有了转机——邻国琉璃国运送粮食武器，并给予不少的人力支援，我们这才撑了下来。”
“琉璃国？”我再次与司马祺异口同声。
我记得没错的话，瑜陵朝周围并没有这一国家啊……
收到我们疑惑的目光，皇奶奶似有所思，用拐杖蹬了蹬地：“一个小国家……唉，这片青州土地便就是二十几年前的琉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