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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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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很远吗,戚儿还能看见父皇吗?」

我想从那时起,容戚已经知道自己要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柔贵妃尾七那日,纯贵人晋了纯妃,容戚归她抚养。

纯妃并不喜欢容戚,私下总苛待他。

饭菜是馊的,衣衫是薄的。

但我会把自己的吃食省下来给他。

宫里发下御寒的冬衣,拆一拆里头的棉絮,也勉强叫两个人冻不死。

容戚为了活命不得不讨好纯妃,后来纯妃病了,太医说要露水入药。

深秋时节,他可以忍辱负重,在占星台跪上一夜,为纯妃虔诚地求一盘露水。

是我呵着手,彻夜不眠地陪着他。

连待我很好的何姑姑离宫前,都叹了口气劝我:

「春儿,聪明的奴才都会挑个好主子。你欠下的恩情已经还完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做打算。

「将来回粟州,找个好人家婚配,安安稳稳度日,不要痴心妄想了。」

何姑姑不知道,我是打算过的。

刚入宫时,我想攒上几十年的工钱,等个恩准放出宫去,像何姑姑那样置办个小宅,买一张花梨木床,再买个摆得下一菜一汤的小桌,我就再不用睡腿都伸不直的通铺,也不用端着碗坐在台阶上吃饭了。

我也没有痴心妄想过什么。

只是那天容戚哭得那样伤心,让我看见了十三岁被爹娘丢下,那个雪地冻得落下病根的自己。

那时的我也哭得那样厉害,可路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对我伸出手,为我擦一擦眼泪。

但是攒钱可真难啊,我比旁人洗更多的衣服,做些缝补的活计。

可容戚一场大病就吃进去我一张花梨木床。

我瞒着容戚写了个小小的账本,上头的赏赐工钱写写画画,落在「容戚」二字上,总是白干了一年又一年。

容戚看见了账本,耍赖着往我身边缩了缩:

「母后张罗着要给哥哥们选妃了,但是我欠阿姊这么多钱,只能把自己卖给阿姊抵债啦。」

「殿下有看中的姑娘吗?」

「她们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们,容戚永远只喜欢阿姊。」

那句喜欢,叫我心头无端一颤。

无人处他总唤我阿姊。

他已经十七岁,这个年纪说的喜欢太无赖了,又像情话,又像玩笑。

所以可以算数,也可以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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