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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斤的铁锤砸向岩壁,震得他小臂发麻,煤灰簌簌落进衣领,混着汗黏在后背上。
“手腕往下压,能节省的力气。”
阿箐的声音从巷道阴影里传来。
她正用撬棍别开岩缝,指甲盖翻起的瞬间,迅速把手指塞进嘴里吮掉血。
“呵呵,这是止血消毒的笨办法,矿尘沾伤口会烂得更快。”
午休时,两人坐在通风管旁分食粗麦饼。
“捂住口鼻吃…”阿箐掰开自己那份递给他半块,“矿尘伤胃。”
饼里的石屑硌得牙酸,但许靖安没停。
他看见阿箐大口吃着,却不做任何防护。
许靖安捏着半块粗麦饼,矿尘在通风管漏下的光柱里浮沉。
他看着阿箐毫不避讳地大口吞咽,饼屑混着石粉沾在她嘴角,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何不防护?”
阿箐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咧开嘴笑,齿缝间能看到灰黑的粉末:“吃惯了,没事。”
她抬手抹了把下巴,手背上翻起的指甲盖蹭过皮肤,带出一道浅淡的血痕。
识海里,燕狂徒的嗤笑像砂纸磨过骨头:“蠢!她哪是习惯?这是拿命换资源,吃下去的矿石在胃里,带出去再取出来炼化,卑微的修士没有法子的修炼法子!”
他声音淬着冷意,“日积月累,矿毒腐蚀,肠穿肚烂不过……嘿,不过…比跪着等死强。”
“这…”
许靖安默默看着阿箐咽下裹着细小矿晶的麦饼,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吃得苦中苦,虽然成不了人上人,但一定比人下人强!”
他也不再遮掩口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许靖安…你…”
阿箐似乎是感应到了许靖安的决定,便没再说下去。
“慢点…刚开始,食道受不了。”
她只是低声提醒一句。
子夜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靖安蜷在草席上,听着隔壁窝棚老矿工滔天的咕噜,辗转反侧睡不着。
自白天发现阿箐铺的举动,他就一直默默注意着她后来的一举一动。
忽的发现她床铺位方向传来窸窣轻响,像老鼠啃噬麻袋。
许靖安屏息掀开草帘,月光割开浓黑,照见阿箐瘦小的背影正蹑足溜向废矿洞深处。
“哼…果然如本尊所言,是个不要命的…小子,且跟上去看看。”
体内的残魂悠悠开口,似乎他很熟悉这些门道。
“前辈似乎很了解这种情况…”
许靖安默默在识海内回应道。
“苦命人比比皆是,如本尊这般能熬出头来的,这修仙界如凤毛麟角。”
燕狂徒苦笑一声,似乎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来…逼王不是天生的…”
“哎,若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这也是我为何封你修为的根本所在。”
燕狂徒怅然若失,似乎对许靖安如此资质愚钝的修行者见怪不怪。
“懂…严师出高徒,笨鸟多飞,这一点在我们那也是如此。”
许靖安嘿嘿一笑,颇为同意这般的修行方式。
“不过,阿箐她…”
“有如此头脑,必定不是笨鸟,傻鸟,而是只伶仃的孤鸟…”
话语间,腐锈味混着地底潮气扑面而来。
许靖安贴在湿冷的岩壁后,看见阿箐跪在一处渗水的岩凹前。
她解下腰间破布包,摸出个豁口的黑陶坩埚架在石头上。
指尖搓捻,一簇微弱的橘红火苗从她掌心腾起,不是灵力,是骨髓烧出的命火!
“滋啦!”
矿石碎块在坩埚里爆开火星。
“呃啊…!!!”
阿箐咬牙催动火苗,额角青筋暴起,汗珠混着煤灰滚进衣领。
坩埚里的赤矿渐渐熔成粘稠浆液,翻涌着毒泡。
她突然俯身,竟直接凑近沸腾的矿毒,深深吸气。
“找死吗!”
许靖安再忍不住,一步踏出阴影。
阿箐惊得猛然回头,火苗倏地熄灭。
暗红浆液瞬间凝固成狰狞的矿渣。
“你……”她喉头滚动,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看见了?”
坩埚旁散落着几粒指节大的暗红晶粒,像凝结的血痂。
许靖安认出那是赤火矿精粹,外门弟子每月才能领三粒的修炼资粮。
“为什么?”他盯着她嘴角的黑血。
阿箐用袖子狠狠擦去血迹,哑声笑了:“攒够了十块…我就能换个内门功法…”
她捡起一粒矿晶,装进储物袋。
“会死的!!!”
“死???也得试试……总好过一辈子当个抡锤子的牲口。”
月光从岩缝漏下,照见她掌心密布的血泡,那是白日徒手掰矿棱割的。
许靖安沉默着蹲下,捡起一块赤火矿。
“下次生火,”他抓起矿锤砸向岩壁,火星迸溅中矿石裂成碎块,“叫我。”
阿箐怔怔看着他被火星灼红的脸,突然抓起一把矿渣按在他流血的手指上。
钻心的灼痛直冲脑门,他却听见她带笑的声音混在痛楚里:“好,牲口帮牲口。”
坩埚余烬在阿箐眼底明明灭灭。
她收起最后半粒矿精,喉管灼烧感慢慢褪去三分。
“小子,当真要学她这般?”
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