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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的鸡皮疙瘩。隐约间,似乎能听到门后传来极其微弱的、非人的抓挠声,或是液体滴落的空洞回响。
[检测到环境背景污染指数:1.3-2.7(低水平波动)]
[警告:长期暴露于低浓度混合污染环境可能导致慢性精神侵蚀(累积效应)]
冰冷的幽绿文字在视野边缘无声浮现,伴随着轻微的、类似老式示波器基线跳动的嗡鸣声。这金手指似乎随着我的“使用”和身处环境的刺激,正在缓慢地“激活”。
这鬼地方!这哪里是什么学院停尸房的后勤通道,这分明就是建在巨大污染源上方的、摇摇欲坠的收容所!所谓的“低水平波动”,恐怕是无数个“丙字七号”泄露出的微弱气息混合而成!慢性精神侵蚀……难怪那些执法弟子和守尸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长期压抑下的麻木和神经质的敏感。
被拖拽着转过一个阴冷的拐角,前方豁然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依旧是在山腹内部,但空间大了许多,像是一个天然洞窟被粗糙开凿而成。惨绿的光线似乎明亮了一些,来源是洞窟中央几根歪斜石柱上镶嵌的、人头大小的、散发着幽绿荧光的石头。
空气里的草药味和化学药剂味浓烈到了刺鼻的程度。
这里就是“处理”的核心区域了。
地面坑洼不平,布满深色的、洗刷不净的污渍。巨大的、生满锈迹的铁质操作台靠在一侧石壁旁,上面散乱地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器具:布满豁口的石臼和石杵,里面残留着黑紫色的糊状物;扭曲的、带着尖刺和钩爪的铁钳;边缘锋利、沾着不明暗红干涸物的骨锯;还有几个边缘被腐蚀出坑洞的金属托盘。
另一侧,则是层层叠叠、几乎堆到洞顶的木架和石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容器:粗糙的陶罐,密封着厚厚的泥封;厚实的玻璃瓶,里面浸泡着各种颜色诡异、形态扭曲的植物根茎或动物器官(有些还在微微搏动);更多的,是那种磨砂玻璃方瓶,瓶口塞着符文软木塞,里面装着各种难以名状的东西——一团不断变幻颜色的粘稠胶质、几根缠绕在一起如同活蛇的黑色毛发、一块布满蜂窝状孔洞、渗出暗黄油脂的石头……
洞窟最深处,靠近石壁的地方,挖了一个简陋的壁龛。壁龛前摆着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桌上更是混乱不堪,如同被飓风扫荡过的垃圾堆:摊开的、沾满污渍和不明液体的泛黄书页,上面画着扭曲的符文和潦草笔记;各种晒干或新鲜的、散发着浓烈怪味的草药堆在一起;碎裂的玉瓶;几块颜色晦暗、布满裂痕、灵气全无的灵石碎片;还有一个边缘焦黑的黄铜小香炉,里面插着半截熄灭的、散发着奇异甜香的黑色线香。
一个佝偻的身影,就蜷缩在这片混乱的中心,背对着入口,伏在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睡觉?还是……
架着我的执法弟子在距离那堆混乱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明显的忌惮和如释重负。雷刚上前一步,对着那个佝偻的背影,声音收敛了之前的暴躁,却依旧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硬邦邦:
“陈老。”
伏在桌上的身影猛地一颤,像是被惊醒。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生锈齿轮转动般的滞涩感,转过头来。
一张脸。
一张仿佛被岁月、污垢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反复揉搓、捶打过的脸。皮肤松弛下垂,布满深如沟壑的皱纹和暗沉的老年斑,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黄色。稀疏花白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浑浊不堪,眼白布满蛛网般的红血丝,瞳孔是近乎死寂的灰褐色,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阴翳,几乎没有焦距。此刻,这双眼睛茫然地扫过雷刚,扫过执法弟子,最后,如同蒙尘的探照灯,迟缓地落在了被架着的、狼狈不堪的我身上。
他穿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沾满各种油渍、药渍和不明污迹的破旧袍子,袖口磨损得如同流苏。一股比通道里更浓烈、混杂着陈年体味、草药腐败味和某种……类似福尔马林与尸臭混合的诡异气味,随着他的动作扑面而来。
这就是陈老?负责这个“垃圾处理站”的人?他看起来比那些收容物好不了多少!
“唔……”陈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咕噜,像是卡着浓痰。他灰褐色的瞳孔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浑浊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麻木,仿佛看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件刚刚送来的、需要处理的“物品”。随即,他的目光又飘忽开,落在了旁边架子上的某个玻璃瓶上,里面一团紫色的菌丝正在缓慢蠕动。
“丙字区……新送来的‘料’?”陈老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带着浓重的、令人不适的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他抬起一只枯瘦如柴、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随意地朝我的方向指了指,动作僵硬而随意,如同在指点一堆待处理的草药。
一股冰冷的屈辱和荒谬感瞬间淹没了我。在他眼里,我和那些罐子里蠕动的菌丝、畸变的器官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等待处理的“料”!
“不是‘料’,陈老。”雷刚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急于摆脱麻烦的迫切,“她是苏临,昨天被送进来的那个外院弟子。守尸人老刘报称她……诈尸了。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带着厌恶复述道:“她醒来后胡言乱语,说什么‘污染指数上升’、‘封存液劣化’,还画了些……鬼画符!指着丙字七号那个罐子,说快出问题了!我们不敢擅专,就把她带过来了。”
“诈尸?苏临?”陈老浑浊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再次聚焦在我脸上,那层灰翳似乎波动了一下,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近乎死水微澜的疑惑。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袍子上一块干涸的、暗红色的污渍。
“污染……指数?”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依旧干涩,但那个“数”字的尾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上扬。浑浊的眼底深处,那死寂的灰褐色中,仿佛有极其微弱的一点光芒,如同深埋灰烬下的火星,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