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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见得既然无眠,就细细的梳理了一翻在思安殿的景况。很明显的,这一局是德妃布下的,意妃是中了套圈,恬嫔动向未定。既然意妃是不可能在小布偶里亲手写下德妃的生辰八字的。那这些字又是谁写的呢?在这宫里,又有谁能如此的高明,把人的字迹模仿得这么相像呢?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藏在宫里,那实在太可怕了。我今天若不揪她出来,那下次受害的又会是谁呢?
想及于此,看得帐外烛光微亮,便轻轻下塌去。
今晚容夕守夜,纵然我尽量的放轻了脚步,可她依然很警惕。听到响声,进了来,微微惊愕,问道:“娘娘,怎么啦?睡不着吗?”
我淡然一笑,道:“心头烦乱,难以入眠,便想着下来写写字了。”
容夕会意,道:“那奴婢去取文房四宝来可好?”
我“恩”一声,点点头,容夕就轻轻的退下了。
不一会,容夕取来文房四宝和两本诗经,恭声道:“娘娘,奴婢顺手拿了两本诗经来,娘娘可照着样子写,这样许能宁神静气些。”
十一年的主仆生活,深知容夕的细心,微微颔道,淡然笑道:“这也好,你也下去休息一会吧。本宫一人抄写便好。”
容夕含笑道:“奴婢不累,奴婢就在这里侍候娘娘就好。”知晓容夕的性子,便随她了。
打开诗经,看了一会,细细的抄写了几纸。晋封十一年,宫里的生活,也早已不知不觉的磨练着我。让我更沉稳更淡定。
不觉得的,想及当年与康熙灯下练字的情景。那时,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今生的良人。可后来的生活告诉我,帝王终究是薄情与薄幸的。入宫前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终究是闰中女子痴梦一场。如今我在宫中的地位,亦是多少女子的梦寐以求的?可这个中的苦楚与无奈若不身涉其中,又如何能深切的懂得呢?
一个走神,手中的毛笔轻轻的向诗经划去。
容夕在一旁见得,道:“娘娘在想什么呢?”
我这才回过神来,见得被弄脏了的诗经,微微愣,歉然一笑,道:“没什么,想起过去的事儿罢了。”
容夕微微一叹息,道:“娘娘,您就是这么多愁善感,总是爱回忆过去。”
我无奈一笑,侧过脸看她一眼,苦涩一笑,道:“一个人若常常回忆,只证明她现在过得不好。所以才会常常缅怀过去。”
容夕嘴角向上扬了扬,抬头望一眼膝黑的窗外,道:“娘娘如今身嫔妃之首,已比许多人好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容夕与我,已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偶尔的,在我困惑的时候,点拔我一两句,总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懂了她的意思,便道:“容夕,十一年了,你一直坚守在本宫身边,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就为所谓的宫规吗?”
容夕淡然一笑,道:“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为了宫规,可跟娘娘你接触下来,发现娘娘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在这宫里,还能有多少个性情中人呢?”
性情中人?我还是吗?或许曾经是,但历经这么多的算计与阴谋,我还能称得上“性情中人”这么高尚的称呼么?微微看她一眼,旋即回到弄脏的诗经上。道:“容夕,你抬举我了。”忽的,见得诗经上脏了字迹依然若隐若现,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一掠而过。
我微微一思索,对容夕道:“容夕,拿最薄的宣纸来。”
容夕不解的看我一眼,但还是依言去了。片刻就来宣纸。
我把宣纸轻轻的印上诗经的经文上。因宣纸薄,很快,诗经上的字迹就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我用毛笔轻轻的沾上少许墨水,按着诗经上的文字,一个个的写下。
果然,宣纸上我印着写下的文字与诗经上的字甚为相似。我抬眸看一眼容夕,见得她也是一脸凝重的。容夕道:“娘娘,这……”
我疑惑问道:“你猜在小布偶上写字的人,之所以能把意妃的字迹模仿得这么相似,会不会就是用了这个方法呢?”
容夕略略思索一会,道:“不管是不是用这个法子,如今这个法子,足以帮意妃脱罪。”
我懂她的意思,一字一句,道:“的确可以。”
容夕道:“那娘娘有何打算?”
我继续着手中毛笔,沿着诗经里的文字继续印抄下去。道:“意妃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如今被困,咱们且先冷眼瞧着,且看她如何自救吧。”
容夕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咱们静观其变就好。反正三天的时间也会过得很快。这一局,不管谁羸谁输,终究牵连不着咱们毓庆宫。”
练习了好一会,感觉越来越顺手。我满意的冷冷一笑。
因为昨夜睡得晚,今天晨起自然晚了。
起来用过早膳后,月娴便挑了帘子进来,见得我,道:“涓儿,听闻十三阿哥昨晚生病了,半夜已宣了太医去连夜就诊,今早又急急的宣太医去了。”
我听得,问道:“可确定?”
月娴点头道:“听说是这样。”
我微微一笑,道:“十三阿哥这病来得还真是时候。”康熙准许我用三天时间查明真相,也等于宽限了意妃三天。如今十三阿哥骤然生病,意妃定会手忙脚乱,忙着照顾十三阿哥,于一位母亲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儿的生命健康来得更重要呢?这一盘棋,我倒要好好的看清了才好。
容夕微微一笑,道:“这戏,越演越精彩了。”
我会心一笑,道:“咱们收拾好心情看表演吧。等戏剧落幕了,咱们再衡量要不要打赏戏子。”
月娴轻轻蹙了蹙眉头,略略思索,施即也笑逐颜开道:“当真是一趁戏。”
我道:“昨天是哪位太医给十三阿哥诊治的?”
月娴道:“是周冉,昨天是周冉值班。”
我缓缓道:“去向周冉拿些药材吧。顺便打探下十三阿哥的病况,本宫身为摄六宫事之人,可不能让皇上的孩子在本宫的眼皮底子下有着大问题而本宫却浑然不知。”
容夕会意,行一礼,恭声道:“奴婢遵命,奴婢即刻就去。”
良久,容夕才回来,禀道:“娘娘,奴婢已向周太医打探过了,十三阿哥的确是病倒了,但病得不算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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