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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杀了他,我会恨你。”
细微的腥风游荡在鼻底,苏月生吸了一口那味道,只觉得浑身冰凉,她沉默半晌,回答了韩依。
闻言,韩依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与失落,反而淡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挟持他的必要了!”说着,竟然反手收剑,放开了南宫沥。
“横竖都是一个无用的人质,倒不如放了,”杀了,平白在两人之间竖起隔阂,不杀,钳制的意义丝毫没有。
韩依望向站在他身旁的苏月生,她的笑容在一片血光刀剑中显得如此明媚,他不由自主地牵过她的手,感受到掌中那柔荑温软地和他五指紧扣,嘴角沁出一丝笑意。
两道身影陡闪,闪出了宗祠,漆黑冰冷的宗祠里,南宫沥望着远处渐渐溃裂的阵角,嘴中化出沉重的叹息,而那叹息声中竟然夹杂着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元胥一年的秋风,抹杀了他眼底最纯净的长空。
接下来,便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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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宁静寂寥,远方星河遥挂,璀璨的天狼星仿若一盏孤灯摇椅晃,闪闪烁烁,而夜风乍起,空中混合着山野荒草和铁锈血腥的气味,韩依漠然看着湖中一抹月色——今夜,是他们逃亡的第三夜。
试图回想起三日前的那场惨烈的鏖战,喊杀声仿若犹在耳旁,韩依闭上眼,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月生,你怎么样?”一张蒿草搭成盖着狐裘的小床上,躺着脸色发白的少女,她唇瓣泛着皮泡,被自己硬生生咬出了血,朦胧间听到那声呼唤,她艰难地撑开眼睛,然而,入目漆黑。
“韩依······”
“我在。”
韩依扣住那只瘦弱露骨的手,摩挲着放到唇边,短短几日穷山恶水,倒是将他的下巴饿尖了不少,苏月生困乏地闭上眼,与其说是困乏,倒不如说是体力不支支撑不住,她体内那股虚浮之气,竟然在逃避南宫沥派出的天昆门弟子追杀过程中,又复发起来,白日里多走几步都吐血不止。
细细想来,或许掌门死前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虽不至于立即死亡,却也令她寸步难行。
如此一来,倒是拖累了韩依等人。
“醒了?”
声音的主人很好辨认,沙哑难听,她弱弱地应了一声,“师傅···”
“把这个服下,”说着韩苍风递过来一颗褐色药丸,也没就水服下,苏月生眉头皱了起来,舌尖苦麻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她哇地一声就往外吐。
“吐什么吐,”韩苍风不比韩依,他可不会怜香惜玉,一掌就给苏月生拍了回去,随着‘咳咳’两声,苏月生的脸色竟然微有好转,也不知是不是咳出来的红晕。
每日,都要吃这种药。
苏月生叫苦不迭,她缓了缓终于支撑着身子靠在蒿草垫子上,一睁眼,便清晰地看见韩依沉静潋滟的双眸,眸色关切,她眼底一痛,有什么东西迷迷蒙蒙云遮雾绕般浮在眼眶,苏月生吸了吸鼻子,逼着自己将眼泪收了回去。
“再过一段路,便是郢都县城,到了那,会有接应我们的人。”
韩依笑容清雅,饶是在这等困苦的境地,他与生俱来的翩然风度丝毫不减,虽说长途跋涉,衣衫破损,但那周身的清华贵气依旧,姿态从容不迫。
听了他的话,苏月生也撑着力气点点头,望着夜风拂过水面的粼粼波纹,她忽然觉得有些疲倦,她没想到,这一次回来,竟是满盘皆输。
一千亢锋军基本阵亡,只余下十几个伤重的将士,青云和韩苍风也一起杀了出来,天昆门百年门派,实力复杂庞大,南宫沥虽然没有指示,手下的人也不依不挠地追杀到此处,他们三日来一路艰辛,韩依武功尚未恢复,幸好寒音和韩苍风,还有青云武功高强,才拖到今日,然而,她仍旧是低估了那个老头。
居然催发了她体内的虚浮之气,这一次,竟然连青云也抑制不住!撕扯般疼痛蔓延在四肢百骸,唇上每一道伤口都是她自己咬出来的,为了不哼出声,再痛也得忍着,这是苏月生如今唯一能做到不拖累他们的事。
“天亮了。”
星河陡转,日月交替,天际处撕裂开一抹鱼肚白色,刹那迸射的光芒仿若佛光般照亮这片秋风萧瑟间的荒芜烟地,韩依唇角噙着那抹逝去的夜色,将狐裘裹在苏月生身上,搀扶起来。
隔着绵软的狐裘,仍能感受到怀中瘦弱的身形,短短三日,她已经瘦到连肩甲骨的起伏都能被摸得清楚!
“回去,要给你多补补身子,免得没有肉,摸起来咯手。”
苏月生见他调笑自己,不甘示弱道:“你以为你自己就有肉了不成,你不喜欢我,可以换一个,这大好天下燕环肥瘦的到处都是,想受你宠幸的女子走马观花般多,你想要有肉的,自己寻去。”
见她病态里流露出本真浓浓的醋意,韩依搂紧了她,促狭道:“我是不敢去寻了,你是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要是不好好榨干你,怎的对得起我,对得起······”
眼见要提到什么,两人心中均是一紧,是啊,这一千的亢锋英魂,要如何对得起!
远处日光烂漫,似乎不曾见识过人间的腥风血雨,昨夜,那逃出来的十几个亢锋将士,以身为引,设计引开了天昆门的追杀,才能让他们好好休整半夜,一早启程。
许是提心吊胆地熬了一夜,当他们真正踏入小县城中人烟活气的土地上时,真实地难以置信。
却也,真实地令人心惊。
在踏入县城,闻到人烟的那一刻,苏月生呼出一口长气,彻彻底底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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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月份白露凝结在空气中,模糊人眼,除了京畿附近的小老百姓外,没有多少人心情是放松的。
汴州的战事持续恶化,双方鏖战一个月,朝廷的援兵派去了一波又一波,却依旧掐不灭北方飘来的星火,就要入冬了,苦寒之地边关将士的被衾棉袄也已经悉数送达,朝廷在解除内忧方面,总是那么积极,兄弟已然阋墙,而同一片天下从来不可能容下两位帝王。郢都小县城中的别院内,韩依听着一封又一封来自汴州和朝廷的军报,他的眉梢,渐渐爬上一抹郁色。
“王爷,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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