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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叫人非议您寡恩薄情。」
这话说得燕琅失了挑胭脂的兴致。
宫殿上头压着黑团团的云,周公公很识相地奉上棋盘,又叫宫女奉茶:
「新贡上的茶,陛下一直等着与卫将军共饮呢。」
眼前这盘棋就像当年他被三位皇兄围困,掌珠穿上他的衣袍,跨上白狮子马。
她不施粉黛,眼睛如手中炬火一般明亮,在黑夜中,在他和卫彦心上同时烫了一下。
她说:「殿下,我可以为您去死。」
她全心全意爱他的时候,可以为他去死。
而这些年,他自认待掌珠也算很好了。
甚至愿意等她五年诞下子嗣,再接五娘入宫。
甚至连蓬莱山何术士献上的假死药,他也愿意送给她避祸。
「纵使朕愿意,可哪里有台阶可下呢?」
卫彦放下一颗棋子,叹了口气:
「方才挑的胭脂好看,她大约也会喜欢。
「把李御史召回京城来吧,那毕竟是她点选的人,是个不媚上欺下的直臣。」
燕琅起身,吩咐周公公:
「罢了,去蒹葭宫。」
寂寂深夜,报丧的小太监仓皇奔走,不防摔了个跟头。
丧音响了四声,小太监顾不得身上雪水,忙爬起身呼告:
「娘娘薨了——」
报丧传进殿内,那盒胭脂猝然摔在地上。
「陛下?
「陛下当心雪滑——」
殿外下了雪,如絮如棉。
燕琅跌跌撞撞奔入雪中。
天地具是白茫茫一片,如棋盘上黑子满盘皆输。
「她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忽然……」
恒儿并不晓事,被目眦欲裂的燕琅吓得嚎啕大哭:
「不知道,恒儿什么都不知道……」
案上遗诏有三条。
叮嘱医药司今年冬天不冷,要提防春疫和灾年。
让内务莫要因皇后丧仪,耽误宫女们出宫嫁娶。
把恒儿送回他母亲身边,不要再害他们母子分离。
没有只言片语给他。
阖宫哀戚时。
唯独燕琅并不难过,他只是有些烦闷。
烦闷半个月前掌珠与他大吵一架,至今还没有跟他低头认错。
烦闷没有眼力见的礼部司跪在殿外,说不知如何为娘娘定谥号,写生平,入皇陵。
奏折如檐上雪一样压在案上,百官从内务下狱一事来揣测天子的喜怒,不吝惜满纸溢美之词。
说谥号贤德温恭,可她也曾因燕琅被人克扣吃食,悍妇一般提刀追着那太监骂了三条街,替饿肚子的燕琅委屈得直掉眼泪。
说生平尊贵无忧,可他记得登基后掌珠与他不是争吵,便是赌气。
她好像总是哭,总在哭。
再说到入皇陵,燕琅倒是念起了崔掌珠一点好,夫妻一场,他不吝赐她一场死后哀荣,恩准她与他同穴而眠。
合葬的朱批还未落下,蒹葭宫的掌事孙姑姑已经恭恭敬敬跪在殿外,说娘娘生前想求一道恩准。
燕琅大概猜到了。
八成是要和他低头认个错,再要尊谥,要追封,要他不许崔明姝入宫。
「不是。
「娘娘说不愿与您合葬,自请葬入妃陵。」
燕琅愣住了。
「娘娘说此生太不堪,碧落黄泉都不要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