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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派人悄悄地围了张居正的府第,等到旨意一下便要拿他,这时张居正竟出现在这里?严世蕃一阵乱疑,竟忘了起码的礼数,也不还礼,直盯着张居正问道。
“当然是高翰文的事。”张居正答着,转望向高翰文,“内阁有批文,高翰文听好了。”
高翰文怔怔地望着张居正,慢慢跪了下来。
严世蕃也怔在那里,瞪大了眼望着张居正。
张居正从袖中掏出一张票拟,大声宣读道:“有都察院御史上疏劾翰林院修撰高翰文,言高翰文身为文苑清流,朝廷命官,居然纳妓为妻,干犯《大明会典》条例,玷污官箴!现经吏部核实,报内阁拟票经司礼监批红,着即革去高翰文翰林院修撰,罢为庶民,永不叙用。着见票拟后立刻逐出京师,递送原籍。”宣读完,他又望向高翰文,“高翰文,马车已经给你备好了,你收拾一下,带着家人立刻离京。”
听完张居正的话,高翰文慢慢站了起来,望张居正的那双眼就像千年寒川的冰!
严世蕃突然省悟过来:“你这是哪里的票拟!”
张居正:“既是票拟,当然是内阁的。”
严世蕃:“哪个内阁?严阁老看过吗?”
张居正:“严大人,内阁的批文一定要严阁老看过吗?”
“假的!”严世蕃一声咆哮,“老爷子是内阁首辅,连他都没看过,内阁怎么能拟票?又是谁敢批红?”
张居正不急不躁:“严大人这话有些不对吧。去年七月皇上就有旨意,内阁的日常事务着徐阁老操持。此后内阁都是徐阁老拟票,报司礼监批红。这份票拟就是徐阁老拟的票,吕公公批的红。难道不是严阁老拟的票,都是假的?”
严世蕃知道已经干上了:“那好,你们拟你们的票,我们拟我们的票!高翰文身上有天大的案子,今晚不许走!”
“今晚必须走!”张居正严词相抗,“严大人如有别的案子,明天可以通过三法司立案,报内阁再行审理。来人!”
跟随张居正的那个队官应声走了进来。
张居正:“你们帮忙清点革员的随身行李,拿兵部的勘合送革员及其家眷出城门。”
那队官:“是!”
“谁敢!”那队官还没转身,严世蕃这一声便把他吼住了,接着盯住张居正,“我说呢,玩起连环套,杀人灭口来了!”
张居正一愣,接着也冷下脸来:“严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杀人灭口?”
严世蕃冷笑着:“暗中叫他们欺蒙皇上,现在见事情要败露了,又叫他们点火自焚!高翰文,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
张居正也弄懵了,茫然望向高翰文。
“这不关张大人他们的事。”高翰文平静地答道,“小阁老要给我和拙荆强加欺君的罪名,拙荆已在后院屋里备好了干柴和油,你们要拿她,她只好玉石俱焚。”
张居正也震惊了,这才明白刚才进街时何以有人问水车的事,他慢慢望向了高翰文:“不致如此。高翰文,你去把你的夫人叫出来,我送你们出京。”
“谁也走不了!来人!”严世蕃吼着。
他的一个队官跑进来了。
严世蕃:“这座宅子、这条街都给我把住了,一个人也不许出去,更不许放一个人进后院!还有,统领衙门的水车怎么还不来!”
“是!”他的那个队官跑了出去,从院子里到院门外一路吆喝,院门里又跑进了好多兵,与张居正他们的兵对峙在那里。
那队官又对几个兵吼道:“统领衙门干什么吃的?水车怎么还不来?去催!”
张居正知道了高翰文和芸娘有一死之心,这时心绪虽然复杂,但已经明白人证严世蕃是抓不走了,因此冷静了下来,也一声大喝:“把院门守住!谁也不许再出入这座宅子!”
他的那个队官也在外面大声吼应,立刻带着兵把门堵住了。
严世蕃带来的兵和张居正带来的兵都堵在了院子里。
接着,张居正干脆坐下了:“好一个嘉靖四十一年的正月十五。想不到会和小阁老在这里坐等散节。”
“张太岳!”严世蕃被他气得半死,冲过去对他吼道,“你也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十五年了,你知道,对抗内阁、对抗朝廷,没有人会有好下场!”
张居正:“现在还是正月十五的亥时,小阁老,不吉祥的话过了子时再说吧。”
“好、好,那我们就等到子时瞧!”严世蕃猛地一撩袍子也坐下了。
熊熊的火把和通明的灯笼,把个司礼监值房外的大院照得比灯市还亮!
提刑司和镇抚司千户以上的职官好几十人突然接到指令,有大狱,要拿好些人,这时都集结在院子里!
陈洪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按规制提刑司和镇抚司就是归他分管。这时他和另外几个秉笔太监一字排开站在值房门前,森冷地望着院子里那些东厂太监和镇抚司锦衣卫头目。
远处隐隐约约有焰火爆竹声传来,这里却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劈啪声。
陈洪咳了一声,开口了:“各队的人马都备齐了吗?”
“回陈公公,都备齐了!”几个提刑司和镇抚司的头一齐答道。
陈洪抬头望了望天上偏西那个小小的月亮:“亥时末了。都给咱家打点起精神,子时万岁爷旨意一到便分头出动。”
“是!”那几个头又一齐应道。
“干爹!”提刑司一个大太监望着陈洪,“都去哪里,拿哪些人?”
陈洪的目光阴冷地扫向他:“到时候会告诉你们。现在谁也不许打听。听清楚没有!”
几个头同声答道:“听清楚了!”
渐渐地,远处的爆竹声都息了,毕竟是正月,夜风寒冷,吹得火把都在抖着。
几个司礼监秉笔太监都披上了出锋的皮袍大氅,站在那里等着。只有陈洪显得亢奋,期待,似乎又带着几分焦急,一个人在那里来回走着。
眼看便子时了,陈洪也不来回走了,停在那里,望着大院的门,等待最后揭晓的旨意。
子时的更鼓终于响了,所有的人都是一振,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院门。
踏着更鼓声出现在院门口的竟是吕芳!他的身后还跟着朱七和一群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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