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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形,仿佛时间突然停顿,唯有天上的一轮圆月,倒映在池水中,随着夜风晃动,碎了又圆,圆了又碎。
视线中,旁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一个窈窕的身影,跪在亭台阶下,手里高擎酒盏。
“陛下,北方的隋军厉兵秣马,来者不善,陛下若不振作起来,再这样每日欢宴,不理朝政,我们大陈就真的要亡了!”
这声音极熟悉,然而一时之间,又觉得陌生。我怔愣许久,才确信,那就是整日同我在一处说说笑笑的陈琼。我心里一直将她当作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却想不到她竟会在这样一个时刻,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也许因为所有的人都太过震惊,竟无人打断她。
“陛下,长江虽险,可世上从来也没有万无一失的天堑,如今强敌在侧,只有君臣同心,才能够……”
“住口!”
陈叔宝终于爆发,一声断喝,手中的酒杯朝着陈琼直飞过去。
陈琼下意识地闪开身子,酒杯撞在她身后的石阶上,“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
“陛下……”
陈琼还要往下说,张丽华早已过来,一手拉起她,一手掩住她的嘴,笑道:“十七妹妹今日喝多了,话也多了。”又吩咐左右,“快扶十七长公主回去歇息。”
陈琼一侧身,“啪”地打开张丽华的手,怒道:“你来做什么好人?你又算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你整日弄这些歌舞,迷惑陛下,又怎么会弄得如此地步?”
张丽华脸色一变,僵了片刻,才笑道:“竟说出这种话来,果然喝多了!”
陈琼冷哼了一声,还未及开口,陈叔宝拍着案几大叫:“来人!来人!”张丽华忙又回到陈叔宝身旁,用手抚着他肩头笑道:“十七妹妹还小呢,今天可是团圆的日子,欢欢喜喜的才是,陛下可别跟十七妹妹认真。”一面又对宫女们打手势,宫女们会意,连拉带拽地把陈琼弄出了花园。
陈叔宝余怒未消,脸色铁青,恨恨道:“若她不是朕的亲妹妹……”
张丽华偎着他轻笑:“陛下别生气了,臣妾献丑,跳个舞给陛下乐一乐吧。”说着便轻挽纱裙步下石阶。
她一向以舞技闻名,这一曲果然曼妙无伦,陈叔宝的神情渐渐松弛下来,席间便又恢复了那一番欢声笑语,恍若刚才的一幕未曾发生过。
我回头告诉青儿:“我酒沉了,出去走一走。”便起身离席。
深宫之夜,虽然在中秋佳节,除了花园,别处依旧如常早早地熄灯。喧嚣和灯火抛在身后,渐渐远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间。一路行来,前方是越来越深的黑暗,四下寂静,竟似行走在一片无人之地,只一轮月,清冷冷地照着这经营百年的宫城。
不出所料,陈琼还未睡,我想她也不可能睡得着。
迈入院门,见她立在院子当中,仰脸望着天空。月光映着她莹白的脸庞,仿佛一尊美玉雕琢的人像。也许,以前总是有张丽华的影子在眼前,我从未觉察,原来陈琼也是这般美丽的女子,如一支傲霜的菊花在月下静静绽放。
宫女在旁传报,陈琼忽地转身,盯着我问:“你来做什么?”
我笑笑,“恼我母妃,也不必恼我吧?”
陈琼回过神来,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我不是……嗯,我是说,宴席还没散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朝她走过去,“为什么我就不能来呢?我喜欢到你这里来,就来了呗。”
她看着我,有些意外,“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自从你那一回落水醒来,是变了些,可我倒不知你几时又变成了这样。”
我站定,和她一步之遥,月光如水,彼此的神情都看得很清楚。我说:“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性子,咱们可算扯平了罢。”
陈琼怔了会,微微地笑笑。
我知道,她还未确信我的来意,我不想兜什么圈子,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方才跟父皇说的那番话,一直是我心里想的,只我却没你的勇气说出来。我……我好生佩服你——我来就是同你说这句话。”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顿时觉得胸口轻松了许多。
其实,以前我在办公室里当然也少不了虚与委蛇,但总算还有坦直的时候,自从掉到这里,披上了这身陈朝公主的衣裳,似乎就只剩下了虚与委蛇。如今,又找回了那种真实的感觉,果然畅快无比。
陈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瞧,许久,忽然拉起我的手,“来!”便拽着我进了屋里。
宫女端了茶来,陈琼却挥手道:“不用。”又对我说:“咱们喝酒,如何?”
我奇怪,“你这里有酒?”
陈琼低声说:“我藏着呢。”
她叫过一个宫女,进了里屋,出来时宫女手里果然捧着一小坛酒。她只留了那个宫女,将旁人都打发出去,然后对斟了两盏。
那酒色清透,香气浓烈,我们举杯轻轻一碰,各自饮了一口。那酒入口时虽淡,顺着喉咙而下,便越来越烈,似火一般。我们两个憋了会儿,实在禁不住,都趴在矮几上大声咳嗽起来。
好容易喘息定了,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陈琼到底自幼进退有序,这种时候依旧不忘轻掩口唇,仪态优雅,我却早把那套抛到九霄云外,倒在榻上,张牙舞爪地笑了个痛快。
“其实,那天你跟十四姐说那番话,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我憋住笑,看着她说:“你信不信,其实我从地府里换了个魂儿回来。”
陈琼手支着下巴,微笑道:“换了也好,我喜欢如今的你。”
我望着她,若在现代,她才是个初中女生,我从来没有跟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交往过,因为总觉得有代沟,如今却觉得,原来也可以做个朋友。
陈琼又说:“除了你,方才那种话,这宫里也没有别人会同我说,就算心里那么想,也不会说出口来。”
我苦笑,其实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一个头脑发热就说出来了,只是,也不觉得后悔。
“唉!”陈琼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我的话,皇兄可听进去几分?”
我很想说,她的话定是全白搭。可是,这话转了转,却说不出口。陈琼双眉紧锁,眼中满是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