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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路,陈琼就变得异常沉默,那日王美人走后,她更加整日一语不发,时常同她说几句话,她方应一句。以她的性子,我想对王美人之事定然满心鄙夷,但她始终不置一词。
我常常见她平视前方,目光似乎投向极远的地方,眼里含着一种决绝之意。我心里隐隐有不详之感。
江修容死讯传来那天,她断了饮食。
我劝她,她却说:“阿婤,请你成全我。待我死后,你若能说服隋人,让他们送我回江南落葬,那是最好。若不能,你就将我的身子火化,投入江河,万流归宗,我也算干干净净地回去了。阿婤,你也不必劝我,你只消帮我办好这一件事,就算不枉我们两个好了一场。”她说话时,语调平静得叫人心惊。
在丹阳殿时,她已生死意,如今看来,更是坚决。
不过两日,她已虚弱不堪,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知道难以说动她回心转意,心里说不出地难受。自从到了这个时代,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虽然相隔千年,但仍有许多共通之处。对张丽华,对陈珞我都有感情,但那不同。
难道,在失去了张丽华之后,又要失去这个朋友吗?
我心里悲伤,甚至泛起一股气恼,“死,死,为什么就知道死呢?难道死都可以,活着倒那么难?”
也许陈琼没有想到我会生气,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我,轻叹了一声,说:“阿婤,你明白我的心意,就不要多说了。”
我咬咬牙,“好,你是不是真觉得死了是最好的?”
她平静地回答:“是。”
“你既然觉得死了的好,那么,为什么当日十四姑姑病重,你还要那么照料她?你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死去算了?”
陈琼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不一样,她有徐德言……”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气冲冲地说道,“她死了,徐德言会伤心难过,她心有牵挂,所以不能死。你死了,我和十四姑姑也是一样伤心难过,你怎么就那么忍心?你死了,只了却你自己的痛苦,却把痛苦全扔给我们。”我越说心口越疼,泪花迸出来,我用袖子狠狠擦去,“我……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是真的死了,你刚才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见过!我把你的身子扔给他们,爱怎样就怎样!”
“你!”陈琼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我,过了会儿,眼里也慢慢泛起泪光来。
“我可是当真的。”我半赌气半赌博地加了一句。要说服她,或许只有下猛药才行了。
陈珞在旁听见我们的话,连忙过来,“她已经是这般情形了,你怎么还要说这种话呢?我知你不是真心的,快别说了。”一面要推开我。
陈琼缓缓地又阖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道:“我明白你想的是什么,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改心意。人死万事皆空,死后如何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我“腾”地站起来,欲待要走开,心里终究还憋闷得慌,我俯下身,望定她说:“你也知道,死后万事皆空,那死有何用?我不想死,我不想平白地放弃一切。你觉得你如今已经失去一切了吗?我不觉得,至少,我还有将来。我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才能有机会做些我真正想做的事情,若死了,那才真的失去了一切。”
陈琼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我只觉刚才全身的力气都一下子泄了,手脚软软的,不由重重叹了口气。该说的说了,连不该说的都说了,她怎么都听不进去,我又能如何呢?
我走出房间。这晚我们落脚在一处无人的村落里,此处已在长江北岸,虽然望不见江,然而晚来风中却带着清晰的湿意。
隋军兵士和我们这些日子也渐渐相处熟了,他们都知我喜欢出门散步,何况也知道我孤身一人不可能逃出重围,因而见我出门,也不再阻拦,只说:“天要黑了,别走远了。”
夕阳西下,晚霞如七彩琉璃铺满了西边的天空。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村落外,都是营帐,百官和家眷混杂宿于其中。我看见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蹒跚跑过,满脸欢笑,也只有这个年纪的孝子,才如此不知忧愁。
我沿着村中小径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景物似又重复了一遍,回头望了一望,明白自己只是在几座房屋之间绕来绕去而已。我分辨了一下方向,免得一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便在路边拣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我一条胳膊抱着膝盖,另一只手支着下巴,这姿态自是不雅,不过如今也不比往日,再说又在僻静之处,我只图个舒服,懒得管那么多了。
东边的天空已经呈现夜的靛黑,如同泼墨慢慢地溢开,很快就会将整个世间都浸没。晚霞已经褪去了几分光亮,如将熄的炉火,由灼灼逼人的绚烂,而变得沉静。
“唉!”我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近来我似乎越来越爱叹气了,据说爱叹气的女人会很快长皱纹,说不定是未老先衰的预兆,只是对不起从陈婤那里借来的这壳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旁响起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问话,立刻让我记起那夜遇到的陌生人。
我竟没有太多吃惊,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没精打采地说:“只是坐坐。”
他绕到我的正面,又退远了几步,静静地望着我。
原本我对他还有几分好奇,然而此刻我心里全是别的事情,一时间全无心情探究。
我一直没有说话,他居然也一直没有追问。
过了许久,我抬起头,发觉他仍然看着我,神态淡然。我无所谓地迎向他的目光,他还是一身深青色的布衣,双眸幽深,抿起的嘴唇线条如石刻般分明,夕阳的余辉落在他脸上,将他面容间的风霜染出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我笑笑,说:“你有事吗?”
他犹豫了片刻,说:“也没有什么事。”
我想我的暗示他应该明白,但他并没有走的意思,我懒洋洋地瞅着他,忽然又改了主意。我说:“你想不想坐下来和我说一会儿话?”
他点点头,径直走过来,就在几步远的石头上坐下,也和我一样所谓“箕坐”的姿势。
我虽然邀他同坐,可是根本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而他大概是等着我先开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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