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猾的什么也不说的模样。
他很怕她这种神态,犀利得教人不寒而傈,却也专注得像是可摄走一个人的魂魄。
“你要不要出来晒晒太阳?”
“呃……”不是说过他最好别乱跑?
不待他回应,袁芷漪已走进木屋,来到他面前,朝他摊开掌心。
项丹青先是瞧瞧那只小手,再瞧她的个头。
他光坐着就快要比她高了,何况是站着,可她这种小个子却要扶他?
“我可以自己来……”唉,他对个子小的人通常很有怜悯心的,为避免压垮她,自己走几步路痛几下子是可以忍的。
袁芷漪挑起一边的眉,“自己来是吗?”
他还不及说“是”,她二话不说地抬脚就朝他用木板固定的小腿踢去。
一声闷哼,某人的睑痛到惨绿,项丹青痛歪身子,攀伏在窗棂边的伟岸身躯不断发抖,
“你还是认分点吧,伤患。”她再度用那种事不关己的方式拍他的肩膀。
热泪涌出眼眶,项丹青顿感熟悉的纯情遭人愚弄的愤慨在内心泛滥成灾。
为什么他会情不自禁想多看这眼也不眨就踢他伤腿的女人几眼?绝对是他眼睛有毛病……
屈服于她的威胁下,项丹青不得不让袁芷漪扶着起身。
他对她而言实在太高,她只好紧贴在他身侧,抓着他的手臂横架在肩上,另一手则是扶在他后腰,扶着他一拐一拐地走出木屋。
这情况实在不像是她扶着他走,倒像是他将她护在怀里,尤其她个子实在太娇小,好几回他步伐踉跄,她都差点被拖倒,他本想劝她别辛苦,可待他瞧见那张小脸布满细汗,神情之专注,他又把到口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好不容易出了木屋,春风拂面而来,伴随阵阵杏香,平时他待在屋里只能从窗户看见部分景致,现在出屋一看,他不禁为眼前美景震慑。
这木屋似是被广大的杏林给包围住,落英缤纷的景致,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有如遭人遗忘的世外仙居。
袁芷漪先把他搁在原处,进屋里将椅子给掇来门前,扶他坐下。
“在这里坐着,我去晒药草,一会儿回来再扶你进屋。”
“不能起来吗?”这样好像是石狮子在守门啊。
“想再被踢一次?”
“……我会乖乖坐着等你回来。”项丹青坐得笔挺,神态肃穆,果真和大户人家前守门的石狮有七八分像。
袁芷漪看了他几眼,转头朝空地那儿唤了声。
这片空地上全是山中野兽,它们懒散地翻肚躺在地上,似在晒太阳,除却那两只曾经“关照”过他的猛兽,其余兽们看来倒是温驯许多。
听见她的呼唤声,正在晒太阳的兽群当中有虎抬头,而后起身漫步走来,那虎便是当初替项丹青守床的猛兽之一,不过此刻再见它,项丹青不觉讶异地瞪大眼。
那虎的背上竟然有只兔子!
“替我看好他。”袁芷漪对坐在面前的老虎吩咐完毕,便转身忙自己的去了,留下项丹青面对这只猛兽。
听她吩咐,老虎果真坐在地上稳稳如山,黄褐色的虎瞳直视着他,项丹青不敢妄动,深怕自己闪个身这头虎就会扑上来。
一人一虎对望之余,唯有那只白兔在虎头上抓弄,虎毛松软,兔子一不小心便顺着虎颈摔落。
兔子摔下地,那像只肉团的身躯蠕动着,似是挣扎着要爬起来。
看不过去它如此辛苦,项丹青才弯身要抓起兔子,就见那头虎已先垂下颈,以嘴叼起兔子,而后将它放到他腿上。
项丹青有些讶异地直瞅腿上兔子,先是磨蹭几下,而后翻身爬起,毫无畏惧地用前爪拍着老虎凑近的鼻端,然而却不见老虎生气,仅仅沉狺数声。
瞅着野兽里的掠食者如此甘愿地让“食物”冒犯自己,他是愈看愈有兴味,不禁咧唇灿笑。
远在一旁拿竹筛子摆放药草的袁芷漪自忙碌中挺起身子,她敲敲腰背、伸伸懒腰,正要继续埋头苦干,就听见屋前空地那头传来吵闹声。
她回头探望,长睫略扇几下,本该是在屋前晒太阳的项丹青,不知怎地竟然和兔子一同耍闹起那头老虎,老虎低声咆吼,他却不怕死的朗声大笑。
看着他高举着兔子,任由着虎爪抓撩,这无趣的游戏她实在不懂有什么好玩。
“像个傻子似的……”
向来淡然的墨眸里,此时映着某个傻子和两只兽玩得愉快的笑容。
袁芷漪不知不觉地站在那儿望着,这陪她了十六年的小屋,在今天意外地有了笑声,那感觉很奇特,因为她从未笑过。
然而瞅着他朗笑的灿颜,从不知笑为何物的她,此刻嘴角正轻轻陷下。
那阴影模糊的,像是莞尔时才有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