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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总是血。
父亲被拖出朝堂时的怒吼,母亲在火光中抱着她最后一声“活下去”,还有那一夜满门抄斩后,皇陵守卫将她像弃物般扔在这片荒坟前的冷笑……她早已不再流泪,可梦魇从不放过她。
油灯忽闪了一下,门被轻轻推开。
周伯佝偻的身影立在门口,肩头落着薄雪,手中提着一只破旧陶罐。
他没说话,只是将罐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是安神汤。
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熬一次,说是驱寒,也镇魂。
拂尘抬眼看他,目光微动。
老人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只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裹在粗布之中,颤巍巍递来。
“祖上传下的东西,”他声音低哑,像砂石磨过铁器,“说能护魂……你带上吧。”
拂尘接过,布解开,一枚黄白色骨符静静躺在掌心。
它不似玉,也不似石,质地温润却冰冷,表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安”字纹路,边缘磨损严重,仿佛被无数双手摩挲过百年。
符身隐约有细密裂痕,像是曾碎过又拼合。
她指尖一颤。
这不该是守陵人该有的东西。
皇陵之中,陪葬之物皆归天子所有,连一片残玉都不能私藏。
而周伯,一个卑微老仆,怎会拥有这种来历不明的遗物?
她想问,却终究没开口。
周伯从不多言。
七年来,他教她辨草药、识碑文、避阴祟,却从未提过自己的过往。
他像是这皇陵的一部分,沉默得如同石碑,却总在关键时刻,递来一盏灯、一碗汤、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今,他竟破例给了她这个。
“宫里……”他顿了顿,喉头滚动,声音压得更低,“不是人待的地方。”
拂尘垂眸,指腹缓缓抚过骨符上的“安”字。
安——是护魂?
还是镇煞?
抑或……压命?
她忽然想起白日孙德全那句冷笑:“你知道为何偏偏选你?分明是有人要你去当祭品。”
祭品……用来镇煞的祭品,从来都不会活着回来。
可她不信命。
她不信那些高坐庙堂之人,真能用一句谶语就决定她的生死。
她更不信,自己这双曾为千百亡魂诵经超度的手,会在这场权谋游戏中,毫无还手之力。
“谢谢您,周伯。”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却坚定,“我会回来的。”
老人没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门关上的刹那,风卷残雪扑入,油灯剧烈晃动,光影在墙上投下如鬼影般的摇曳。
拂尘握紧骨符,寒意顺着掌心渗入血脉,可奇怪的是,那冷并不刺骨,反而像某种沉静的力量,缓缓流淌进她早已麻木的心底。
她将骨符贴身收好,藏于衣襟内侧,紧贴心口。
然后吹熄油灯,躺回那张吱呀作响的木床。
这一夜,她没有做梦。
翌日启程,天未亮。
风雪骤起,寒气如刀。
拂尘披上粗麻斗篷,背影单薄如纸。
孙德全已带人等候在陵外,脸上挂着惯有的讥诮笑意。
“哟,咱们的‘镇煞娘娘’可算来了。”他阴阳怪气地拱手,“可别让陛下等急了,今儿个可是大吉之日,专为接你这‘至阴之体’入宫冲喜呢。”
拂尘不语,径直走向那辆黑帘马车。
车轮早已冻在泥里,禁军粗暴地推搡着,车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孙德全命人锁了车窗,只留一条窄缝透气,冷冷道:“别指望凤驾仪仗,罪籍出身,能活着进宫就是恩典。”
拂尘坐在黑暗之中,斗篷裹紧身体,指尖隔着衣料轻触胸前的骨符。
它依旧冰冷,却莫名让她心神稍定。
车轮碾过冻土,咯吱作响,仿佛碾过她七年来仅存的安宁。
皇陵在风雪中渐渐远去,碑林如鬼影幢幢,错落成列,像一支沉默送葬的队伍,目送她走向未知的深渊。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昨夜周伯离去时的背影——佝偻,苍老,却在那一刻,透出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那枚骨符……绝非寻常之物。
而她,也绝不会是任人摆布的祭品。
马车突停。
外面传来铠甲碰撞之声,禁军列阵开道。
拂尘掀开帘角,风雪扑面,眼前赫然矗立着巍峨宫门——朱漆如血,铜钉如眼,层层宫阙隐于雪雾之后,森然如巨兽之口。
阶下,六宫妃嫔列队而立,锦缎华服,珠光宝气,人人脸上挂着笑,目光却如针般刺来。
中央一人,凤冠霞帔,眉目端庄,正是皇后沈玉华。
她缓步上前,唇角微扬,声音清越如铃:“这位便是‘镇煞’的昭训?听说整日与尸骨为伍,也不怕冲撞了龙气?”
众妃掩唇轻笑,窃语如蜂鸣。
“听说她连棺材都睡过。”
“这般阴气,怕不是带了煞魂进宫?”
“陛下怎会纳这种人……莫非真信那谶言?”
拂尘未抬头,也未辩解,只缓缓放下帘子,指尖再次抚上胸前的骨符。
就在她指尖触到那“安”字的瞬间——
骨符竟微微发烫。
她瞳孔微缩。
不是错觉。
那寒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