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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能决定她生死的君王跪。
萧玄戈未令起身,只淡淡道:“听闻你日日与亡魂说话,可曾梦见先帝责你父谋逆?”
话音落下的刹那,殿内空气骤然凝滞。
沈玉华垂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颤,唇角笑意几不可察地加深。
这是她亲手递到皇帝耳边的流言——说那守陵女子夜夜焚香招魂,与鬼语私谈,甚至以血为引,祭拜罪臣牌位。
若坐实了“通幽惑众”之罪,不需动手,一道诏书便可将她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
孙德全低眉顺眼地站在龙阶之下,眼角余光却死死锁住拂尘。
他等着她惊惶失措,等着她磕头求饶,等着她因一句问话便崩溃自辩。
可拂尘只是抬眸。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宫灯烛影,直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亡魂不语。”她嗓音清冷,如雪水滴落铜鼎,“若要说,也是说活着的人心更冷。”
连风都停了。
铜炉中一缕青烟缓缓扭曲,像一条挣扎的蛇,最终断裂、消散。
萧玄戈瞳孔微缩。
那一瞬,他竟觉得这女子的目光穿透了龙袍,直抵肺腑。
她不是在狡辩,也不是在逞强——她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冷静得近乎残忍。
七年前,先帝驾崩之夜雷霆骤起,紫微星黯,钦天监奏称“阴气冲宫,帝魂不安”。
于是罪臣之女拂尘被选为守陵人,送往皇陵,以至阴之体镇煞。
世人皆道她命如草芥,可谁又记得,那一夜真正死于非命的,是三位不肯联署废太子诏书的老臣?
是谁在先帝汤药中添了半钱“牵机引”?
又是谁,在乾清宫外的梧桐树下,埋下了那具身份不明的女尸?
这些事,宫墙知道,亡魂知道。
可活着的人,选择了沉默。
而眼前这个从坟茔里走出来的女人,竟敢说——人心比鬼更冷。
良久,萧玄戈才启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起。”
拂尘缓缓起身,脊背笔直如松。
她未谢恩,也未低头退行,只是平静地转身,走向殿门。
风雪扑面而来时,她才觉出额角渗出一层薄汗,已被冷风冻成冰粒,贴在鬓边。
退殿途中,廊下忽有身影一闪。
侧妃柳氏斜倚朱栏,手中团扇轻摇,笑意讥诮:“坟里爬出来的,也配看龙颜?”
话音未落,她足尖一勾,地上冰棱翻滚,直撞拂尘脚踝。
拂尘身形微晃,右手本能撑向廊柱,指尖触到粗糙木纹的刹那,已稳住重心。
她没有跌倒,甚至连裙裾都未扬起太多。
她只是低头,看了眼鞋尖沾上的尘土。
灰白,微湿,混着雪泥。
与皇陵阶前日日清扫的灰比,这点脏,算什么?
她抬步离去,背影沉静如夜。
夜深,栖梧阁。
这座曾属前朝宠妃的居所,早已荒废多年。
宫人避讳,传言此地闹鬼——每至子时,便有女子哭声自西厢传来,门窗自开,香炉倾覆。
新妃入住,不过一夜,便惊厥疯癫,再未清醒。
明兰提着宫灯进来时,脸上堆着笑,手中托盘上一盏茶,汤色微浊,浮着细小絮状物,香气甜腻中带着一丝苦涩的腥。
“新主子头一晚,喝杯‘迎风茶’压惊。”她笑得殷勤,“宫里规矩,新入阁的都得饮这一盏,驱驱阴气,安安心神。”
拂尘坐在窗边,未点灯。
月光透过破败窗纸斜洒进来,在她膝头划出一道银痕。
她望着那杯茶,目光不动,却已将气味、色泽、蒸腾的热气尽数收入眼底。
断肠草末,三钱;迷魂香灰,掺了曼陀罗花粉;另有半分“软筋散”,混在茶底。
剂量精准——足以令人昏睡三日,醒来后记忆模糊,若再受惊吓,极易成癔症。
好一手“温水煮蛙”的手段。
她接过茶盏,指尖轻拂杯沿,似不经意地试了试温度。
“多谢。”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纱帘,“放着吧。”
明兰一怔,随即笑意更深。
蠢货,竟真敢接?
明日醒来,便是阶下囚,哭着求人都来不及。
她退下时,脚步轻快,仿佛已看见拂尘在冷宫爬行乞食的模样。
门合上后,拂尘仍坐着。
风吹烛影摇红,她缓缓将茶盏置于案角,任其冷却。
窗外,枯枝刮过瓦檐,如指甲挠过骨面。
她不动,也不语。
良久,才抬手,轻轻抚过胸前衣襟下那枚骨符。
它仍在发烫。
从踏入勤政殿那一刻起,它便如活物般搏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某种深埋于宫墙之下的东西,某种被岁月封印、却仍在呼吸的存在。
她闭了闭眼。
先帝驾崩那夜,雷火劈开皇陵碑石,周伯将这枚符塞进她手中,只说了一句:“若它发热,莫回头,也莫信眼前所见。”
如今,它热得几乎灼伤肌肤。
而她,已身陷这吃人不吐骨的深宫。
拂尘缓缓起身,走向内室。
风穿隙而入,吹得帷帐轻荡。
蛛网在梁间摇曳,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旧痕,似有字迹隐约可见。
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