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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州刺史刘谦拥兵舰镇边南,既死,其子刘隐臣后梁。既殁,弟刘岩恃父兄遗业,称帝番禺,以汉后人自居,国号大汉,因地处边南,史称南汉,不臣中原之国,今已传至其孙刘鋹。
刘鋹政事委宦官,以其无子孙之私,臣属重用须先自宫,令人啼笑;性喜淫虐,犹宠波斯女娃,唤之“媚猪”,整日淫戏后宫。忽闻李煜遣使劝其臣宋,不禁大骂道:“我何如李氏骨软耶!”囚禁慎仪,复遗书李煜,谩骂赵宋。
李煜复遣使持书备厚礼,至汴京见宋祖。宋祖得书笑道:“刘鋹甚狂妄也。”重赏来使而去,诏群臣计议。赵普奏道:“此乃南唐遗祸之计也。”宋祖道:“虽然如此,其为我寻柄,我意在天下,正如我所愿也。”遂议进取,命潭州防御使潘美为贺州道行营兵马都部署,朗州团练使尹崇珂副之,道州刺史王继勋为行营马军都监,复命各州调集精兵,讨伐南汉。
刘鋹闻之,即点将迎战,方知旧将已被疑杀殆尽,握兵者唯宦官之辈矣。昔日城壁,今作宫殿饰,以凭享乐;濠隍池沼,更作垂钓欢。楼舰木烂惧下水,器甲金蚀不堪操。急急身扬汗,惶惶心肝焦。闻报潘美克富州,杀人万余,不日兵次白霞,只得命宦官龚澄枢先往贺州宣慰。
守城将士见澄枢只空诏抚谕,无一点实物,皆愤愤而散。刺史陈守忠道:“朝廷多奢,今将士用命,何吝若此耶!”澄枢斥退之。潘美率师拔马乘,陷芳林,兵锋贺州。澄枢恐惧,乘轻舸逃回。
刘鋹急召大臣商议,众推老将番崇彻,鋹许之。崇彻怨昔日鋹以流言夺其兵,故托疾不出。鋹怒,换遣伍彦柔率兵一万,乘舟贺水,趋往贺州抵宋。
次日弃舟登岸,延柔羽扇胡床,甚是自负,正做败宋之梦。忽闻两边喊杀震天,跌落于胡床之下,军士大乱,自踏被杀亡者甚重,延柔被俘,乃中潘美诱敌伏兵之计矣。
援军覆没,贺州孤危。随军转运使王明言于潘美道:“今当急击贺州,不然,援军复来,恐为所袭。”潘美犹豫,王明却呼所部护辎重兵卒百人、丁夫数千,更以畚锸,直冲至城门。潘美惧其受伏,乃整兵急往,却见城门打开,守忠率众迎王明而入,贺州遂克。
贺州既得,潘美用声东击西之计,佯言挥师顺贺水东下,直取番禺。刘鋹闻之大惧,无奈,只得许崇彻厚禄高官,请以将兵,崇彻受命,率五万精卒,屯于贺江口。
潘美却驰疾兵,复攻韶州,刘鋹知中计,然崇彻拥兵不移,不得已,急遣都统李承渥率军十万,摆象阵迎之,对宋军于莲花峰下。潘美见大象皆负重铠,上载兵士执戈负盾,旁复随汉军,不禁笑谓左右道:“人之不胜,何寄畜类耶!今制畜可也!”于是集弓弩手,穷箭矢之威,尽射大象。大象着伤难堪其痛,任性狂躁,践踏汉军,死伤无数。潘美乘机覆其军,攻下韶州。
南汉闻报震动,刘鋹急以郭崇岳为招讨使,与大将植廷晓,率兵六万屯于马迳,距番禺百里而护。转眼开宝四年,时入正月,南汉又失英、雄二州,番崇彻怨刘鋹疑忌,率众投降宋廷,潘美大军直至马迳,屯双女山,瞰视郭崇岳寨。潘美叫战,崇岳惧不敢出,植廷晓欲战,崇岳不从,坚壁自守,唯以祷神。
刘鋹却私命人取大船数十,装金宝财物,欲率嫔妃逃亡海上。及至,见船早被宦官、兵士盗去。无奈,只得遣使往潘美营中乞降。使者去不归返,刘鋹心中甚惧,于是复命崇岳严守,复命其弟保兴前往马迳助战。
且说廷晓厌崇岳不懂军务,自率所部出击,却因势单兵弱战死。潘美见敌寨均为竹编而成,令以火攻,时又天助大风,汉军大败,死伤无数,崇岳被焚,保兴逃匿。潘美既得马迳,遂挥师番禺。
却说刘鋹闻报,与众臣乱作一团。澄枢奏道:“宋兵之来,涎我国珍宝耳。若尽焚之,必不屑空城,即还汴都也。”众臣道:“宋廷之欲,岂止图珍宝?非疆土而无他。今不如降之以保富贵,不可焚城而作仇也。”未等刘鋹言,澄枢即命人放火焚宫。
刘鋹及百官忙逃身城外,却为潘美所俘,唯有叩首乞降。正是:昔日狂肆人上人,今日败落堪流亡。若知物极其必反,还须善德作平常。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