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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张美君就来电话告诉夏丽娇:田果大今天晚饭后有空,如果夏丽娇她今晚也有空,她就叫他这个时间到大姐她家坐坐。
夏丽娇说:行呀,她今晚有空。
没想到:当傍晚7点鈡——笃、笃……有人敲门时,她还是慌乱了一阵子。
因为,这7点鈡她才刚吃过晚饭洗好碗,听见门响时她下意识看自己,还穿着比较随便的室内睡衣睡裤——这怎么行呢?!
她忙叫他等一会,然后,跑进卧室换衣裳。
挑衣裳的瞬间,她才觉得:她对等下与他见面的准备不够充分。
因为,白天她接了张美君的电话后工作忙啊……
如果他来晚一点,能让她饭后做完家务坐下来静静地想一想,想好今晚见面的有关细节,他再来就好了……
结果,她的手在衣柜里越挑越手忙脚乱。
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想了。当机关搞劳动时才穿的那件深蓝色夹克外衣映入眼帘,她果断决定——就穿它了!
当她用这件深蓝色长袖外衣把自己包裹好后,这才比较神态自如地去开门。
他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他是认真打扮了来的——
他那往上翻的头发很亮很整齐,脸上气色很好。他红光满面,宽宽的额头下那双眼睛很有神,认真注视着她。
他穿的西服颜色花俏,还系了一条色彩鲜艳的领带。笔挺的黑色直统西裤下面,是一双亮堂堂的棕色皮鞋。
他的一只手弯着夹着个黑色皮包,另一只手抓着个大哥大……哦,她这才想起他的另一个身份——“款爷”!
她知道:他这个当年的美工如今承包着一个广告公司,“田经理”、“田经理”,外人都这样叫他。
这些年,他发财了——出门经常坐出租车,还在市繁华中心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
以前,她在外面看见“款爷”他,心里总是鄙视他——“一身铜臭味的生意佬”!
如果是他来家里看阿萍,两人相见,她只好跟他讲话时,她抛给他的往往就是一句生硬的“你好”,然后就走开了。
他呢,也是那么淡漠的回敬一句“你好”。
都说“你好”,却简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近几年,随着她仕途步步升迁和他生意场上钱越赚越多,互相抛给对方的“你好”就越冷淡。
近一两年,他不再来她这里看阿萍了,总是约阿萍到其它地方见。
……就这样,两人简直像在进行一种背道而驰比赛,看谁走得更快,看谁把对方甩得更远!
没想到,当超平这个神奇男人走进她生活以后,她——先对前夫他转过身来。是她,先要求跟他面对面讲话!是她,先向他表态——她不再鄙视他!而且,她还要向他认错!
…………
面对田果大望她那探究般的目光,夏丽娇她沉着地找出了一个话题:“看你,找你来说说话,也要把大哥大带来,走到那里都要做生意?”她克服着难堪,先笑了。
他也有些难堪,但跟着也笑了:“那有什么办法。做生意就是这样——人家有电话来,就得接。有时一个电话不接,人家就再也不跟你做生意了!”
“看来,你已经是很精明的生意人了,做什么事都不会耽误生意!”她身心轻松了,笑得自然好看了。
他顿了顿,突然用俏皮的声音说:“那看来:精明就得受罚——你今晚是要罚我进门后就站一个晚上了!”
噗哧,她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声来。她知道:此刻两人间的冷漠消散得那么快,肯定是他妻子张美君把她昨晚说的话转告了他的缘故。
……既然如此,今晚他就是妹夫了!于是,她说话又随便了一点:“站一下要什么紧,久不见了,好认识一下嘛。”
说完,她忙补上一句:“进来吧,到沙发来坐吧。我去给你泡杯茶来。”
她兴奋地一转身,进了厨房,给他泡茶去了。
当夏丽娇她也在沙发坐下与他对视时,出现了沉默。她见他定着眼睛在想什么,就开口打破沉默:“果大,我为什么请你来,我想美君一定都给你讲了?”
见他点了点头,她接着说:“你给我的信,我收到了。谢谢你的祝福!我想:现在是个好时机,我们都把各自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吧!
我想:我们之间敞开来谈一次,是非常有好处的。
我想:当我们敞开来谈了这一次,以后,我们两家就可以正常来往了。这对大家都好,尤其对阿萍好。以后,她就不用再花脑筋来平衡两边的关系了。
对我的这些想法,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以前,我们欠阿萍太多了,以后,我们应该用更好的方式补回来!我……原以为阿萍跟超平是一对,心里还暗暗祝福他们。没想到……”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我没想到:你跟超平也能做成一对!这真叫我想不到!”
见她脸红了,他又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接着说:“超平这种男人,我接触过。我跟他海阔天空地聊过两次。其他方面我就不讲了,就讲他对女人的感情,我感觉得出——他跟我一样,也是感情浪漫型的男人。
真想不到:对这样的他,你竟能接受得了了!看来,这改革开放的春风真是利害呀——能吹到你的感情深处了!能把你心底的坚冰也融化开来了……”
“你别说挖苦人的话好不好?”她终于受不了啦,皱着眉头叫起来。
他却不管,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然后,转动头东瞧瞧西望望,望房间里的布置。
“哟!”他对着左边墙上那幅画——那幅仿佛东几笔西几笔画成的,旷野上只有两株被风吹弯了的树的画,大叫起来:“你……也喜欢起西洋风景画来了,还是印象派的——这,就不算资产阶级了?”
“你……干吗老挖苦我?我不是请你来吵架的!”她撅起了嘴,气咻咻了。
他不气,而且还笑微微的继续说道:“局长大人,我这不是吵架。我这是按你说的: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还给不给说?给说,我还要说!”
“田果大。现在我承认:过去是我不对。离婚后,你还几次托人给话我:说你等我,而且确实等了我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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