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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种地的辛苦?谁看着满地的粮食不心疼?于是就有人去捡,拿镰刀拿剪子只割穗,一会儿就能捡一袋。山药地的山药就更多了,一棵秧子只搂一耙捡几个大个儿的收了,剩下看不见的还都在土里埋着。大队干部发现社员往自己家捡粮食立刻制止,说地是国家的粮食也是国家的,谁捡国家的粮食就是盗窃国家财产,现在吃饭有食堂,国家管你们饱,你们还捡粮食干啥?捡回来的粮食统统没收,自然也就没人再去捡粮食了。我哥从北盘口回来到县里开会,路过家父亲就让哥赶快抽些壮劳力回来抢收,哥到地里一看,果然还有少一半庄稼没开镰,就是收过的地里,十成庄稼只收回六成,还有四成胡乱扔在地里,既未打捆也没垛垛,显然是不打算要了。哥批评大队干部糟蹋粮食作孽,大队干部说就这样还收割不完哩,收过的地再收二遍行,可是新地就顾不上收了,整片整片的好庄稼未开镰就糟蹋了不更可惜吗?上级怪罪下来谁负责?哥也就没法再批评大队干部了。
哥在县里召开的公社干部会议上汇报了马营堡公社的秋收情况,强烈要求从北盘口炼铁基地抽一半民兵回来参加抢收,所有的公社都存在壮劳力抽走大炼钢铁秋收力量严重不足的问题,但是县委从大局出发不同意削弱大炼钢铁的力量,因为中央说钢铁是“元帅”,是“主导中的主导”,大炼钢铁已形成一股铺天盖地不可阻挡的潮流,谁要是逆潮流而动就有被潮流淹没粉碎的危险。
哥的意见没有被采纳,领导上也没说什么,事情就过去了。谁知到了五九年底,中央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彭德怀反党集团”,功勋卓着的彭德怀元帅竟然成了“反党分子”受到批判,哥在一年前提的意见被揭发出来,哥成了“彭德怀反党集团”的走卒,批判检讨反省了半年,最后给了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撤消公社主任职务,仍回财务室当会计去了。
幸运的是哥活着等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哥的这桩冤案是一九八四年纠正的。说来话长,一九八二年,由安徽凤阳小岗村七名勇敢可敬的**员发起的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国推广,许士昌的二儿子许凤林的承包地平均亩产超过千斤,成了乌宁地区的单产状元。县里把许凤林定为“种粮专业户”,鼓励许凤林承包更多的土地。许凤林提出把一九四七年土改时他家的一百二十八地全部承包回来,此事颇有争议,但最终还是获得批准。许凤林带着四个儿子苦干一年,毕竟是老庄稼把式,又大胆采用了一种俗名“大马牙”的美国进口玉米良种,一九八三年许凤林交售公粮十万斤,当上了全省劳动模范,乌宁地区授予“售粮大王”称号,奖励小四轮拖拉机一台,地委书记刘增金亲自把小四轮送到许凤林家里。乌宁县奖给许凤林一批砖瓦木料,马营堡乡特批给许凤林一块儿宅基地,许凤林盖起了马营堡最大最排场的宅院,成为全村的首户。
地委书记刘增金来给许凤林送小四轮的那天,在村里召开了一个座谈会。会上,不知怎么有人提起了当年我哥受冤枉的事,刘增金很重视,仔细询问还作了记录。不久,县委组织部长来到马营堡乡找我哥谈话,组织部长说,敬勤同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经过二十六年的实践证明,你当初的意见是正确的,我代表组织向你道歉。县委决定撤消对你的处分,恢复你的职务。这样,五十三岁的哥在罢官二十六年之后又当上了马营堡乡乡长,这桩大喜事给他带来的除了欣喜之外,更多的是满肚子翻江倒海难以言说的酸楚。对于一个国家,二十六年也许是一个或几个时代,中国**从诞生到新中国成立不过用了二十八年。对于一个年富力强的青年干部,二十六年就是他的一生!我想起一九七九年省里的一次创作会议上,老作家马烽在谈到流沙河几个被剥夺创作自由二十年的作家诗人时说过的一句话:从数字上看是二十年,可实际上,二十年就是人的一生。一个人生命掐头去尾,最宝贵的年华不就是二三十年吗?
不过比起三叔来哥还是幸运的,总算在活着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公道话。
我们兄妹几人中,哥的孩子最多,六男一女七个。一九六三年嫂子又怀了孕,哥嫌孩子多让嫂子作了流产,谁知才过一年又怀上了,嫂子舍不得再流产,结果又生了老七。一大群孩子起名都伤脑筋,头三个学新学中学华顺溜溜排了下来,横念竖念都顺口,而老四学昌老五学荣老六学恒老七学远却很费了一些功夫,勉强把“新中华”三字接续下来了。
我姐敬爱发誓不远嫁,就要在村里照顾父母二老,经哥介绍嫁给了马营堡完小的老师,就住在学校。后来姐夫调到东坊城当了公社秘书,姐不去东坊城,姐夫就把家永久性地安在了马营堡。
文化大革命以后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定型了,没想到一九八五年上面突然破天荒地出台了一个提拔重用知识分子的政策,大批大本大专生被提上了领导岗位。我的学历只是个中师,本来不在提拔之列,岂料我以前发表的那些“毒草”文章又变成了“突出成就”,意想不到地从一个普通教员一下子升为副校长。地区只有一中,二中是县级单位,我一步登天升成了副县团,又让父母享受了一次光宗耀祖的喜悦。
我有两儿一女,妻子是银行的会计,人不坏,也通情达理,可家里的日子淡如白水。我原本以为夫妻间的生活都是这样,然而一想起三叔和进秀婶子就又疑惑起来,三叔和进秀婶子为什么爱得不顾性命不顾一切?爱情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吗?我不知道。在我的婚姻生活里,我说不清究竟是我们的爱情没有力量?还是我们就没有爱情?银行会计本来是个极普通的职业,谁知到了八十年代银行突然时来运转,工资奖金一个劲长,办公楼家属楼一个劲盖,妻子的收入超过了我这个副县团,妻子分到了两室一厅,妻子的脾气也渐渐水涨船高。有一回她洗完衣服要晾,把我的一件衬衣一个背心从晾衣架上拽下来随手一扔。我说了句:你就不能给我叠一叠?妻子一瞪眼说:我就是给你叠衣服的?我无话可说。我从未奢望过妻子给我洗洗衣服甚至是袜子手帕,以后我自己的衣服我自己叠就是了。家里的饭多数是我做,如果我回来晚了,全家就只能吃馒头咸菜有时再煮几个鸡蛋,反正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方便得不能再方便了,这就是我的生活。并不是妻子不爱我,当初她主动爱我爱得如痴如醉,而且现在依然爱我,为了让我穿得体面多贵的衣服她都舍得给我买,然而这难得一见的偶尔的体贴却无力消融我心中日积月累的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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