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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点半才睡下,头昏脑胀,极想速速入睡。
又是那个梦来纠缠,惊出一身冷汗。
醒后犹自心悸,细细想那梦中场景:谁家的客厅里,无线电里咿咿呀呀的是苏州的评弹在斯磨……昏黄黄的夕阳,腕上的翠玉,飘忽而过的浅藕色的裙摆,回眸的轻笑,怀表上晶晶的银链子,“砰”地一声,门被带上,我即醒来。
全无可怖之处,偏偏每次总令我心头狂跳。
黑暗中,某种秘密的喜悦,秘密的罪恶感,在左手与右手之间,粘来粘去,粘成一段心神激荡的灰色,浮漫开来。
我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连打几个喷嚏,估计自己的烧未退尽,又剥了一粒感冒药吞下,这才又睡下。
朦朦胧胧之际,听见有人在扣门,是母亲,她压低了嗓子,颇焦急地:“小闻,快点下去呀,就等你了。”我看看表,已上午十点多了,撩开毯子,披上件毛衣,头重脚轻的随母亲疾步下楼。
客厅里,其他各位业已到齐了,连澄咏的猫也伏在了她膝头,屏息凝神。
坐在正中央的正是那不怒自威的爷爷大人。他拿眼冷冷的看着我与母亲下楼梯,口里说:“每次总是你最迟,三请四请。”
母亲忙不迭的为我辩解:“小闻这两天伤风,有点头痛发烧……”
她的话被爷爷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我懒拖拖地往沙发上一躺,脚上还未来得及套上袜子,先抖着,颇有趣的打量爷爷。在现代家庭中,已很少见这么有地位的老人家了,一切都是经济因素作祟。
“她伤风么?我看她风凉的很。”澄语淡淡一句,随之一件黑朦朦的外套迎面飞来,正扑落在我身上,我略冷笑:“多谢多谢。”
“小闻!”母亲冲我摆摆手,示意不要再多说了。
我偏偏提高了嗓子,嘻笑如常:“堂哥,香港怎么样?经济还景气吧?我托你买的那香水买到了么?还有你那旧情人,可重温了旧梦?”
澄语显然刚到的,双眼熬得血红,几只行李箱还列在门边,未曾打开。
澄咏这时也斗胆轻声问:“大哥,我……托你买的邮票……”
未待澄语回答她,爷爷果然已不耐烦了:“他不是去香港度假,是去……办事。”
我故意问:“碰到七爹了么?(在北方,称姑奶奶为‘爹’)是不是仍旧美的厉害,倒教人羡慕年老?”
“成宽,你宝贝女儿是怎么回事?澄语去奔丧的事她没听说吗?”
爷爷冲父亲“开火”了。
父亲恨恨地瞪我,大伯成广也使劲朝我使眼色。
是是是。我立刻噤住。惹火了老人家可如何是好?他一挥手切断财源,岂非让我们这生活在温室里的一家子统统去吃苦?好日子过惯了,怎么经的住穷苦?再者说,过上好日子也不难呀,祖上有余荫,只需哄爷爷他老人家高兴即可,省得去社会上拼打厮杀。
我看父亲和大伯这一双兄弟,雪白粉嫩,和蔼周正,保养的极好。
两大团面粉,让爷爷搓成如今模样。在外一事无成没有关系,只需在家做乖儿子就行。
我恍恍浮上笑。
澄语去香港奔丧,去世的是爷爷的四弟。早年这位四爷爷和七爹(即爷爷的七妹)与家里闹翻,俩人离家出走,到香港定居,与上海几乎没了来往。这件事极大触怒了爷爷,有碍他说一不二的尊严。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四爷爷去世,爷爷只让澄语去香港打点。
澄语拿出四爷爷丧葬的录像播放。
我看爷爷象块铁一样坐在那里观看。
观瞻四爷爷的遗容,兄弟俩竟如此相象。四爷爷终身未娶,膝下无子嗣,灵堂里只有一身素缟的澄语和七爹,接待前来吊唁的人。
啊,七爹。
我努力睁大眼,看我心中最美丽的女子。爷爷书桌下至今压着一张七爹年轻时的照片,美貌,如花似玉,沉静可人。童花头,学生装,怯生生的眸子,年轻的她,已显露出令人窒息的美丽。我描摹过几副素描,被朋友讨去,挂在咖啡店里。
如今,她的美已从花沉积为玉了。身材依旧挺拔修长,一身素色旗袍,神情慑人的镇定从容。这一点,与爷爷十分相似,他们兄妹都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冷峻。没有十分的哀恸,她唇边若隐若现的一丝怜惜的笑纹,是玉上那一段最令人砰然的翠色。
她静柔的目光一直不离开四爷爷的脸庞,仿佛四爷爷只是入睡了,随时会醒来,直至澄语搀她离开灵堂。
“为什么不把老四的骨恢带回来?好葬到老家。”爷爷问。
澄语沉默一会儿:“七爹不让。我拗不过她。”
爷爷隐忍着隆隆怒意:“她究竟要干什么?”
澄语望了我一眼,我露一些笑。
这间宽堂堂的大屋里,有多少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呢?兴许都知道,兴许只有我、澄语和爷爷知道。这些影影憧憧的以往,似埋在雪底下,一道阳光,即可让它暴露。
“七姑妈,身体还好吧?”大伯成广岔开话题。
“除了咳嗽的老毛病,其他还好。”澄语回答。
爷爷却拿颇凶狠的目光将我从头看到底:“要漂亮,不保暖,哼!女孝的通病!”
啊,爷爷是在说七爹呢。
他那最年幼的七妹。负气离开他的时候只有十七八岁。如今这许多日子过去了,在爷爷心中,她仍是那个爱俏不穿袄的小姑娘,抱着书本,穿玉色丝袜在雪地里走,晚上捂住嘴轻轻咳嗽,却惊动了几位兄长,狠狠捶她的门,叮嘱她明天怎么也得穿上棉袍子。……那些相亲相爱的日子,是不是偶尔也敲打爷爷铁似的心。
澄语又将一只文件包拿出来:“除了四爷爷的骨灰之外,这些是他名下财产的账目清单,七爹让我带给你。”
我心中忍不兹了一句彩。七爹除了四爷爷的一副枯骨,居然什么也不要。
“她在那里又能赚什么钱?都是只会花不会挣的主儿。”爷爷冷冷哼了一声。
父亲装作闲闲的样子,走过去翻看:“啊——全是英文,澄语,你倒估算估算。”
澄语不做声,爷爷道:“跟我去书房。”
澄语便携着账目跟爷爷进了书房。
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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