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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象是家鸡,不过我说不准。是李渭生、张晨拎来的。”
“这个老李是怎么搞的,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太不像话了。”郑主任背着手沉思片刻,转身对俩人说:“真对不起,是我管理不严,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吧,”郑主任边说边拾起田埂上的衣服,从口袋掏出六块钱来,“两只鸡赔你们六块钱,不知道够不够。”
旁边的冶支书和喇建国搭腔:“多了,多了,两只鸡有五块就够了。”
“六块吧,你们大老远从公社跑到这儿,算是补偿吧。不光是赔偿,同时我代表工作队向你们赔礼道歉。你们回去给社员们解释一下,昨天是我们的同志喝多了酒,违反了纪律,我们一定严肃批评教育,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天下午,郑主任带着郭永明去了上滩,走进李渭生、张晨住的北房,几个人正在炕上甩牌,见郑主任进屋,于彬彬把牌一扔就想跑,李渭生伸手拦住:“哎、哎,别扔,别扔。”从炕上敛起牌又塞回去,这才扭头对郑主任说:“你先坐,我们打完这把。”郑主任脸色阴沉,张了张嘴,没有发作,背着手在屋里踱起步来。房子里陈设简单,除了一盘大炕外,就是南墙根一座半旧躺柜。西间主人的卧房,炕上除了几床黑乎乎、脏兮兮的被子外,炕柜上胡乱扔着几件衣服,炕下墙角并排立着几只大缸,分别盛有半缸麦子、青稞、豌豆之类的粮食,从屋里的摆设看,这家的日子过的一般。
李渭生只顾打牌,全然不把郑主任放在眼里。郭永明联想起他昨天的表现,心里很有些反感和气愤。不管怎么说,郑主任是办公厅的领导,是抗战时期扛过枪、解放战争渡过江的老干部,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呢。
好不容易等到一轮牌打完,于彬彬、袁芳甩下牌就跑,郭永明知道郑主任是为什么来的,为了避免尴尬,忙也跟出门去。在院里,袁芳压低嗓子问:
“郑主任来干什么?”
“不清楚,可能是为昨天的事吧。”
“他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的?”
“纸里能包得尊?今天上午老乡就找上门来了。”
“这老乡真狡猾。”
“两只鸡,对老乡来说不是个小数。”
“李处长不是打的山鸡吗?”
“什么山鸡,他们背着牛头不认帐,咱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哟,你把李处长给端出来了。”
“什么我端出来了,实事求是嘛!”
“就你看得清楚,别人都是瞎子!?”袁芳怒气冲冲,恶声恶气地教训:“你得罪了李处长,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小郭、小郭。”郑主任在屋里叫。
李渭生、张晨正在汇报进村以来的工作,郑主任盘腿坐在炕上拿着笔边听边记。尽管李渭生他们进村以后并没有做多少事情,但他汇报起来口若悬河,什么召开党员会啦,抓阶级斗争啦,工作组学习文件、访贫问苦以及和社员实行‘三同’啦,等等。郭永明真佩服李渭生说假话不脸红的本事,臭狗屎也能让他说成一朵花。
郑主任不动声色,盯着李渭生,问:“听说你们昨天去后山打猎啦?”
“谁、谁说的,胡说八道。”张晨一边抵赖,一边狠狠瞪了郭永明一眼。
“噢,是这样的,郑主任,学习大寨经验,我琢磨怎样兴修水利,扩大上滩的水浇地面积,这水从哪儿来?听社员们说,后山有泉水可供灌溉,我就和张晨、袁芳进山实地考察,敲郭永明也来了,就一起进山摸了摸情况。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不实地看看就是不行,隔着好几道岭呢,只能是望水兴叹。至于说打猎嘛,也就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情。”
“我怎么听说你们把人家老乡的鸡打来吃了,这可是违反群众纪律的问题,不是小事啊。”
“胡说,纯粹胡说。”李渭生涨红着脸,唾沫星子乱飞,“我和张晨昨天在林子里打了两只山鸡,小郭可以作证嘛。”
“对,是山鸡!笑话,我们连家鸡、山鸡都分不清吗?是谁满嘴喷粪胡说八道!”张晨百般抵赖。
“后山的老乡都找上门来了,难道人家能无缘无故诬赖你们?”
“他家的鸡找不见了与我们有什么相干,说我们吃了他的鸡,谁看见了,谁能证明?”李渭生继续狡辩。
“小郭,你说说,你们昨天吃的什么鸡?”郑主任问。
“是、是,李处长说是山鸡,我、我看着不像。”郭永明咬咬牙,冲着李渭生说:“错了就是错了,知错就改嘛。”
“哎,小郭,你可不能胡说,我打的明明是山鸡!”李渭生仍然嘴硬。
“即使不是山鸡也是李处长错当成了山鸡。”张晨的话漏馅了。
“什么错当成山鸡,就是山鸡!”李渭生瞪眼冲张晨大吼。
“好了,好了。”郑主任摆摆手,说:“如果真是山鸡那当然没有什么,但如果明知是老百姓的鸡还去打,那就不对了。我们工作组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和群众打成一片。两只鸡不值多少钱,但它关系到我们在群众中的形象,所以不能当成普通的小事。这种事,过去在咱八路军、解放军队伍里,那是要受处分、蹲禁闭的。”郑主任口气缓了缓,颇有些不满地批评:“老李,不是我小题大作,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人家从大队找到公社,弄得满城风雨。我们作为工作组领导,一定要率先垂范,给大家作个好样子。老李,你说呢?”
李渭生翻翻眼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好、好,你老郑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跟你顶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不过,我也想给你提条意见,大寨经验是大批促大干,只有大批资本主义,大批修正主义,才能大干社会主义。据我了解,河湾恐怕连党员会都没有开过吧。”
郑主任则毫不退缩,针锋相对,说:“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一切结论必须产生于充分调查研究之后。我们实行‘三同’,和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就是为了尽快熟悉情况,掌握实际,以便更好地指导农业学大寨运动。不认真实行‘三同’,不和社员打成一片,下车伊始,就哇里哇啦,指导农业学大寨就只能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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