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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三便往椅子上坐了歇了一回,便听得门外有小僮轻声敲门。
原来是书院里林泽他们三这一处服侍的两个小僮送茶过来,林泽三笑着接了,又问了他们先生可曾歇了,彼此说了一二句,其中一个小僮又转身去拿了手炉过来,一一地替他们三暖好,又恭敬地道了一回,便出去了,自把一切打点妥帖不话下。
却说屋里闻希白懒懒地倚靠椅子里,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拿着茶盖轻轻地去撇那茶面上的茶沫子,姿态端的风流不已。只是林泽正拿了一本书看,裴子峻只略吹了吹茶面上的几根茶叶,便喝了一大口解渴。闻希白姿态虽慵懒万端,可惜的是,此处倒没欣赏得来。一时甚觉无趣,便起了个话头叫他们来说话。
“倒想着,这饭后要过一时才能饮茶方不伤脾胃的养生之法,倒是林大看得懂。”说罢,见林泽不搭话,便凑过头去看他看何书,谁知只略瞟了几眼,便甚觉没意思,反退回身子重又倚椅背上,只叹道:“呀呀,可了不得了,竟叫们三里出个书呆子不成么?”说得裴子峻也不禁侧了侧目,拿眼去看林泽。
原来林泽膝上正放了一本《论语》,不过是原文而已,难得的倒是书页边的朱批,蝇头小楷端正秀美,乍一看还以为是出自闺阁之手。只闻希白和裴子峻是最清楚不过,他们彼此间相处两月有余,哪里看不出这朱批都是林泽一字一划写下的,不禁便拿他的字迹来打趣。
“好歹是书香世家的官宦子弟,如何这字迹如斯秀美?”闻希白挑眉笑道,就着手里的茶吃了一口,才又笑了,“到底们看着写了两个月的字,如今这字看了,反而让们心里空落落的,莫不是偷懒耍滑,这字没写罢?”
说着,便把茶碗往椅子边的小几上一放,起身就往书桌那里去,嘴里说道:“可晓得今日下午都书斋里头练字呢,是不是偷懒了,只叫瞧上一眼也就是了。”才说罢,已经走到书桌后头,一边笑着一边翻过林泽书桌上的字帖来。
“啊呀,这是什么!”
林泽被闻希白又是打趣又是笑话,心里只想着万事由他,且随他去罢了。因不肯搭理他,只自己垂目看书,谁知闻希白来了兴致,一个劲的要去看他的字帖,林泽心想,他平日里练字可一日不曾落下,自从师沈愈以来,哪一日不写上五六张大字。等到了蔚阳书院,沈愈虽怜他年幼,到底不肯与别不同,因命他每一日也要写十张大字给先生去看,今日午后他睡过午觉,正是屋里写字呢,倒不怕闻希白去翻看。
哪里知道,这闻希白一径翻着书桌上的字帖,不妨却把林泽的那封回信给翻落出来,当下一惊。见那信函上正写着“沈三哥亲启”,便夸张地叫出来,把个林泽和裴子峻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见闻希白手里拿着那封回信,林泽只觉得额角抽痛,显然是觉得这性子过于欢脱,等有时日必要好好治一治他的。又见他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便撇了撇嘴,只道:“什么时候也喜欢干这些事了,二师兄——?”
五岁孩童拖长的声线还带着一份软软糯糯的清甜,林泽平日里可不爱把声音拉长了说话,毕竟那样多少显得有些幼稚且不庄重。可这不代表被欺负了,还要闷声不吭地不反击,何况现面前的这可是一副没心没肺的闻希白。
林泽才一说出“二师兄”这三字,闻希白脸上登时通红,只咬牙切齿地瞪着林泽,“好个泽小子,竟把这称号拿出来说!”那副磨牙霍霍的样子,大有想要上来咬林泽一口的架势。
裴子峻倒不觉得有什么,只道:“明知道这信是写给谁的,何苦要招他说这句话,自己又耐不住性子还怪。”语毕,便大步过去把闻希白手里的那封信函一抽,只看了一眼信函上的名字,便把信函往林泽这里丢过来。
“多谢裴子峻。”摸了摸手里厚实的信函,林泽龇牙冲闻希白一笑,把个闻希白起得几乎要跳脚,指着林泽那副傲娇的小身板子就要告状。
裴子峻默默地低叹一声,把闻希白的手摁了下来,转头过来却问林泽:“怎么那三哥这回又来信问什么了?好歹也该来瞧一趟,看他上次托给捎来的沙枣,害足足瘦了一圈儿。”裴子峻说的,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那时水湛去了西部,沿途吃着沙枣觉得味儿不错,便让快马加鞭地送了许多给林泽。谁知林泽尝了好吃,贪嘴吃了许多,结果半夜闹肚子,一两天里上吐下泻都下不来床,还不肯告诉水湛。
林泽听裴子峻提到这事,脸上有些羞窘,只道:“若要提到这事,岂不是辜负了他当日送吃食的心了,不好,不好。”一面煞有介事地椅了晃脑袋,很有小书呆子的范儿。
这话裴子峻听着犹可,独闻希白听了,免不了拆穿道:“依瞧着啊,不肯告诉这三哥是为了两个。一则,家送沙枣是好心,哪有这样几辈子没吃过的,那样狠命的吃,吃的自己反倒瘦脱了相,上吐下泻的形容狼狈,到底是舍不下脸皮子去说这话给听罢。要论到底,可是自己贪吃惹来的。二则么……”顿了顿,闻希白慢悠悠地踱步到自己先前坐的那张椅子边,拿起茶盏吃了一口茶,才又道:“二则是,若要是说了,以这三哥的性子,怕再不敢叫给送好吃的了,少不得嘴里便少了一味,是也不是?”
林泽被他说中,脸上飞上一抹膘,只道:“凡事只样样儿知道,要真厉害的,便猜出秋闱的题目来!”说罢,就见闻希白和裴子峻不言语了,林泽顿觉失言,正要改口时,书斋的门却被猛力一推。
只见沈愈脸色晦暗不明,一双漆黑的眼睛里蕴含着深沉的怒意,薄唇紧抿,只盯着林泽。林泽见沈愈这样的神色,不觉便有些害怕,身子也不禁微微往后退了一退。他这一动,倒是惊醒了旁边的两。
闻希白忙笑道:“沈先生这么晚还来书斋,真是叫们措手不及了。”一面说着,一面便让着沈愈往里面来坐,又去掩了门,只道:“唉,可巧们让那小僮都去歇息了,这里反倒没服侍。先生若要不嫌弃,只吃一口学生奉上的茶罢。”说罢,就把手里倒了滚滚的茶的茶盏往林泽手里放,示意林泽上去奉茶。
林泽见沈愈脸上神色不明,心里正有些怕,还想自己是不是该寻个缘由先走呢,闻希白就把茶盏往自己手里一放,明摆着是要自己上去了。低着头默叹一声,也罢了,看先生这样的神色,怕是听到自己的话了,若先生要生气,他便受着罢。
沈愈见林泽低着头上来奉茶,也不开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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