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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刘天峰和孟沧澜却是满眼欲言又止……刚才他们站在廊上,客房里的动静可是听了个七八分,殿下的屋子里,的确,有个女人,而且那声音,约摸有几分熟悉,该不会是……
“她是……郎姬。”看着他们的面色,郎程言心下了然,一言以概之。
“郎姬?!”孟沧澜和刘天峰仍然一头雾水。
“她会随我回大安,你们只管小心伺候着便是,不要多问。”最后交待下一句,郎程言自己先站起身,走出门去。
夜风冷冷地抚过脸颊,郎程言倚在栏边,没有回房。
适才的惊乱、重逢的喜悦,都慢慢沉淀下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慈儿,他定然不会放手了,只是,再度返回大安,他将给她以何种身份?
名不正,则言不顺。
言不顺,那他连最基本的保护,都给不了她。
自然,不能是皇后,亦不是妃子,因为他现在,还未祭天祀祖,更未通告四海,而他的女人,也暂时不能冠以同样尊贵的名号。
那么,该称呼她一声什么,才好呢?
更重要的是,那另一重,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她与生俱来的印记与身份。
凡是来自那个地方的女子;
凡是身上有那个印记的女子。
是……不能婚配的。
她们的人,与她们的情,对于各国皇室的男子,乃是数百年来,未曾打破的禁忌。
而他,要做这亘古未有的,第一人么?
“程言……”
一双手,无声从后方伸来,绕过男子的腰,落在他的胸前。
“怎么出来了?”男子皱眉,回头看向女子,反手将其拥入怀,宽大的衣袍罩住女子纤细的身子。
“你伤得如此重,外面天寒,小心冻着,还是进房去吧。”
莫玉慈摇摇头,眸光流转:“让我陪着你,好么?”
郎程言怔了怔,却终没有逆她之意,只是更加用力地拥紧了她。
他不说话。
她亦不说话。
这窄窄一道回廊,反成了他们相识以来,最安适最甜蜜的桃源之地。\0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刻意的算计,亦没有家国重担,前程烽烟。
有的,只是彼此。
这一刻,他只是她爱的男子,郎程言;
她亦只是他深爱的女子,莫玉慈。
不管明日日出东方之后,他们的命运,会有怎样的走向,至少这一刻,他们属于彼此,亦,只属于彼此。
“程言……”她偎在他的怀中,轻轻唤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轻吻她的额头,以作应答。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夜色荼靡,抹去了万里江山的魅丽,只剩一抹清风,一缕星晖。
淡淡,寂寂。
清晨,郎程言睁开了眼,往旁侧看去。
枕畔空空,佳人不再。
他却只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也不急于起身去追索她的踪迹。
他记得昨夜,她附在他耳边的低语。
她说:程言,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郎程言慢慢坐起了身,双眸深沉。
他想,他大概知道自己的慈儿要去做什么。
他任她去做。
因为如此,她才会安心,安心重回到他身边,安心跟他去大安,安心面对以后必须面对的一切。
慈儿在帮他。
同样的,他亦要帮她。
昨日的事,他绝对不会允许,再发生一次。
翻身下床,郎程言步出房门:“刘天峰!”
“属下在!”
“给我取套常服来。”
“殿下?”刘天峰眉头高耸……殿下要做什么?
“快去!”郎程言沉了眼,神色萧寒。
刘天峰不再违逆,下楼而去,片刻,手捧一套灰扑扑的便装返回。
郎程言接过,回到房里换上,在脸上涂抹了一阵,起身照镜时,已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百姓。
然后,他将双剑贴身藏于袖中,离开了金瑞客栈。
深秋的阳光意阑珊地照在莫玉慈身上。
朝着天宇宫的方向,她走得很缓慢。
不过是一夜,她却已经想得很明白。
之于和郎程言的感情,她是不会罢手了。
他亦不会。
还真得感谢赫连毓婷,给她,还有郎程言,直面所有问题的勇气。
所以,今番前往天宇宫,一是道谢,第二,仍然是求助。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赫连毓婷应该兑现自己的诺言。
只是她无法确定,就联姻问题上,她将会如何处理。
倘若赫连毓婷不嫁,流枫国主断无可能,白送六十万兵马给郎程言。
那么大安国内的困局,仍然无法解。
更严峻的是,若她跟郎程言回国,那些原本已经被她引开的势力,必然会再度尾随而至。
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亦是此时的郎程言,还无法面对的。
所以,她要好好地想一想,更要与赫连毓婷计议计议。
她,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有力量的帮手!
如果可以,她会倾己所有,赢得她的信任、她的帮助,以及,她的友情。
她想,自己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莫玉慈丝毫没有察觉到,头顶那乍然黯淡下来的天色,还有后方数十双阴鹜的眼睛。
一辆毫不起眼的轻便马车,缓缓从街道那头驶来,不着痕迹地穿过熙熙人流,从莫玉慈身边擦过。
鞭影,横空而至,缠住她的腰,嗖地一声,将她拽入马车之中。
从发生到结束,只不过瞬息之间。
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惊起。
眼前骤然昏暗,莫玉慈用力挣了挣,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和小腿,都被绳子紧紧缠住。
“不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