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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来给乜家赏赐的,所谓的赏赐便是——一抽姻。
满人明面上打的主意是要将满洲镶蓝旗旗主之女那答儿嫁到乜家,喜结良缘的附赠贺礼是要乜家以和明朝廷同等的价钱将冶炼出的兵器卖给满人。
那几个满人还说,安北城外已备下五千兵勇。意思已经很明确,若乜家不与其交易,将灭了整座安北城,毁了矿山,让明朝也拿不到兵器。
小嘬着酒,这些烦心事让宜寞略皱了皱眉,“大哥,你没有向朝廷求援吗?”
“朝廷?”宜世的气都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别提那狗屁不通的朝廷。”
小叔飞鸽传书,请了在京的乜家掌柜向明朝廷求助。朝廷的门哪是那么好进的,层层关卡、道道手续,眼见着就快亲达圣听,却被皇帝身边的黄公公摁了下来。
这个黄公公两手抱怀,两耳不闻,明摆着只有银子才能让他的手伸出来,令他的耳朵打开来。
“他开口就是一万两,这不摆明了敲诈嘛!”一口饮尽杯中物,宜世手一伸,向藉卉讨了大碗来喝酒。藉卉传了一个大碗,却只倒上浅浅的便递了过去。
一连喝了三碗,宜世复又说道:“而且那几个满人就住在大宅后院,我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里运那么多银子进京呢?再说了,城外还养着五千人,要是官府里的人管用,早就把这一消息传上去了。”管着账房的宜驭也憋了一肚子火,“最气人的是,朝廷每回都苛扣我们应得的货款。从前年起已陆陆续续欠下十几万两银子,就是收回来的那些款子也是讨好了好些个衙门,贿赂了不少宦官才要来的。我早就跟大哥说,跟朝廷要银子的买卖是做不下去了。”
“从一开始,三爷就说这买卖做不得。”
意栖突然冒出来的话让宜世一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宜驭赶忙喝住自己的书童,“意栖,哪有你插嘴的份?”都怪他和小叔把意栖给惯坏了,这厮是越来越没规矩,居然在大哥面前乱说起来。
几杯黄汤下肚,宜幸早已是醉眼惺忪,“何止是这桩生意不能做,我瞧着乜家所有的营生都不用做了。守着这么大的家业,我们兄弟几个每天喝喝酒,找几个姑娘玩玩,日子过得多舒坦啊!你说是吧,二哥?”
“别听他胡说。”打小宜驭就看不惯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败家的老三,“要是没有大哥日日辛苦撑着这个家,赚了这么些银钱供你花销,你拿什么找姑娘?”居然还想拖二哥下水,这小子混球一个。
打量着五年不见,更添风流的二哥,宜驭感叹起来,“老天真是不公平,二哥你既有才学,又能干,要是你帮着大哥打理乜家的生意,咱们家肯定比现在更昌盛。只可惜你那个命数……”
四爷的话分明触到了二爷的痛处,机巧的藉卉赶紧出声打断他:“四爷……”
宜驭这才惊觉,慌忙收了口:“对不起,二哥,我……我失言了。”
“没关系,我十五年前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命,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宜寞摆摆手,这话就说到这儿,“倒是大哥,满人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进退维谷,只剩下一条道——娶呗!”宜幸张着嘴等着抛向空中的花生米准确无误地掉进去,满意地嚼着下酒小菜,他满脸堆笑,“指望不上明朝廷,咱就指望清朝廷,还附送一异族的小美人,多好啊!”
宜驭就看不上老三,“你傻不傻?这等于公开投靠满清,朝廷能放过我们吗?”
“我从外面回来,就目前形势看来,朝廷根本无力抵抗满清。”宜寞将最后决定权交给乜家正牌当家人,“大哥,你觉得呢?”
“进退都是死,我跟小叔商量过了,决定搏一搏。”宜世把碗递向藉卉,她斟酒的时候,他低着头未敢瞧她一眼。抓过碗,满饮了下去,掷下碗的同时也做出了决定。
“我娶那个什么镶蓝旗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苦酒易醉,酒宴才开了一半,宜世就醉得词不达意了。宜寞叫人扶他去了,宜驭也告罪要离席。
“二哥,五年不见,今日本该陪你不醉不归,可是上一期的账还放着没算,我实在不放心。你慢慢吃,待有了空四弟我亲自备下薄酒请二哥好好喝上一通。”
“哪里哪里!我帮不上什么忙,家里的事还累你们几个多操心——快忙你的去吧!”
宜驭起身,示意意栖同他一道离开。他还没开口,宜幸就抓了意栖的手不放,“老四,你忙你的去,意栖就借给我吧!说好了,今晚他同我下棋的。”
“治家经商应酬,你通通不行,说到玩,你样样精通。”数落了宜幸几句,宜驭便独自离去了——反正意栖对账目一窍不通,跟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借给老三好了。
说起来也奇怪,自打十四岁那年,小叔接了同岁的意栖进府给他当书童,便对他悉心栽培。把意栖培养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偏偏就是不让他接触乜家生意上的事。否则,以意栖的才智,要是学会了经商理财,那在生意场上无疑将成为乜家最得力的帮手。
天知道,小叔是怎么打算的。
“意栖,你就陪三爷下一盘吧!不过记得早点回房休息,明早我们还要去吞云楼见几位矿主。”叮嘱完意栖这小厮,宜驭便独自掌灯离开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对意栖的行为也有点奇怪。明明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可他对意栖的关心、纵容早已超越了主仆关系。每每看到老三拉着意栖东玩西逛,他心头就泛酸,有个声音在他的胸口一遍遍叨咕——意栖是“我的”书童,是我的!
真不明白自己在嫉妒个什么劲?
甩甩头,他尽快甩掉那些无聊的想法,乜家如今腹背受敌,他更得打理好一笔笔账,这些是立业之本。
宜幸一惯是坐不住的,“二哥,那我们也先离开了。”
“去吧!我回来了,以后多的是机会相聚。”
目送兄弟们离去,宜寞仍坐在凉亭里自斟自饮,藉卉想为他热酒也被他拒绝了。
他还自有一番道理,“热酒有热酒的好处,冷酒有冷酒的畅快,独饮有独饮的自在,短命有短命的活法——你去吧!”
相比宜寞院子里的清冷,宜幸的院子一向是热闹非凡。光是他养的那些雀啊、鸟啊、猫啊、狗啊,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足以把整个乜家闹翻天。在如此热闹的地方下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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