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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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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计无可施阳奉求全·心有别窍阴违尽义

水执行到会客厅前,一个着青衣的中年家仆迎出来施礼道:“姑爷,老爷现下有客,恐怕还要劳烦您等上一等。”

“何?”

青衣仆恭谨道:“禀姑爷,是贺遵、齐致远等几位六科给事中大。”

“来了多久了?”

“约莫两刻钟。”

水执“哦”了一声,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愈发沉重。

贺遵、齐致远几个,都是严弼的亲近门生,所谓“夹袋中的物”。他已经是得知消息就匆匆骑马赶来严府,没想到贺遵几个竟比他还要早许多,还来得这么齐整——必然是奉严弼召令。

所谓六科给事中,便是用于牵制和监督六部权力的官职,虽然官秩只有六品,却有参政议政的谏议之权,以及监察弹劾文武百官的权力,和都察院御史一同被称为“言官”。

水执会客厅外徘徊,心中从未有过的举棋不定。

三年来对严氏言听计从,希意逢迎,本已孚得他们的信任。但花芜方才分明是暗示他有下绊。

鄢、毛、骆三的迁调,他自认已经做得极隐晦,为何还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倘若他现去游说严弼,便敲中了他们的圈套。届时被处死的便不止奚北望一个,他也必然陪葬。

更令他苦恼的是,他已经来晚了。

贺遵几进去了这么久,显然是细细谋划弹劾事宜,议定奚北望的罪名。

回天无力。

“姑爷?”青衣家仆见他缓步来回行走,小意道,“方才老爷才命又沏了几壶茶进去,看情形一时半会完不了。姑爷还是随小的去小厅坐坐罢?”

水执蓦然抬头,眸光已转沉定。

“既如此,那便去趟小姐的闺房。备香。”

青衣家仆怔了一怔,慌忙应诺。

严府高宇宏轩,前七重后七重的阔朗格局。青衣仆手捧三界香、宝月烛,匆匆穿过骑马楼和三重庭院来到严婉兮昔日闺房前时,只见水执已经房中。

房中依旧是大小姐严婉兮生前的陈设。常有打扫,干净整洁,案上瓷瓶中白花抽蕊,花瓣儿柔嫩新鲜,仿佛是主早晨方从后花园采来。

水执负手静立,面前是一幅三尺来长的画。

青衣仆府中多年,自然知晓那幅画是十多年前,小姐尚未出阁时,亲手为自己所画。

画中少女十五六岁年纪,一双娇俏动的杏子眼儿,笑靥如桃花春风。她不似寻常少女着裙装,却穿了条紫红色的洒花纱裤儿,日影之中玲珑剔透,隐约可见白玉一般的肌骨。她手攀青枝,高高坐一棵大柳树上,微侧螓首看向下面,眸中有洒脱叛逆之色。

这幅画纯用工笔,笔触逼真精细,栩栩如生。画侧留白处用丰腴柳体题着七个字:

不梅边柳边

只是现,这幅画中,又多了个漂亮极了的小男孩儿。

这个水朝小公子,据说是姑爷水执回京任职之后,亲手绘上去的,明显能看出风格截然不同。水朝小公子是用墨笔画就,笔法简洁劲利,设色浅淡却气韵生动。寥寥数笔,形神毕现。小公子用手绢蒙着眼睛,笑得天真无邪,双手前伸,似乎正和树上的少女玩着捉迷藏。

这一幅画中的母子二,虽为不同的两个所绘,前后相隔十余年,合一起却是天衣无缝,可见后绘之的用心良苦。

谁能想到这画中如此笑意烂漫的二,竟都已经离开世多年?

青衣仆知道这位姑爷自返京以来,每月都会入府来此处祭奠妻儿,睹画思。妻亡十余年而不续弦,府中皆叹息小姐是遇上了情深意重之,只可惜红颜薄命,不得长相厮守。

青衣仆唯恐打搅了姑爷思念妻儿的心境,摆设好香烛之后,便带上门,匆匆离去。

水执拈香祝祷之后,插入香炉,便转身快步行进了里屋小书房。

久来此处,房中哪里有纸张、哪里有砚台,他都一清二楚。引了花瓶之水,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羊毫墨锭,飞快磨墨伸纸。方才画前腹稿已经大略打出,此时下笔如行云流水,一篇千言奏疏一气呵成,略无半字增删。

他拿了那墨气淋漓的纸张,去香烛之上一点点地烘干,又搁冰凉青石地面上晾着。将书房一切复原如初之后,方拾了那奏疏折叠入袖,推门奔前院而去。

会客厅中还残留着争辩之后的喧嚣气息。茶案之上湿气淋漓,两只辟邪茶宠蹲坐于茶盘中,早已养出了灵韵光泽,口中还缭绕着浅淡茶气。

严弼依旧是半坐特制的软榻之上,着一身暗紫色织金妆花过肩蟒龙缎衣,尽显矜贵。他见水执进来,施翁婿相见之礼,微微动了下眼皮,神乏气懒道:“坐。”

水执扫了眼茶荷,道:“现下燥气当令,岳翁近来公事冗杂,尤其得注意养生。小婿近日方托从云南普洱带了三斤极品女儿茶过来,颇有明目清心、延年益寿之效。当地又被唤作长寿之乡,寿数逾古稀者甚为常见。岳翁不妨一试。”

他说道间,已经有下将那茶置于白瓷茶荷中呈与严弼。

严弼嗅得茶叶芬芳,睁眼来瞧,只见那茶并非散叶,而是制成茶沱,形如金瓜,色泽褐红光润,可见条索肥嫩而紧结,隐有竹兰清气。命下道:“泡一壶试试。”

水执道:“岳翁精于茶道,想来对云南女儿茶也了解得很。但这极品女儿茶却又不同,乃是当地茶坊专门甄选的未婚少女,择老树大叶茶,以指甲精采,竹篓中经年陈放,直至茶芽变得金黄后方可炼制。一年所出,也不过二三十来斤。宁洱地处边陲,山高水险,此茶外运全靠牛帮,一年一转,茶沱牛背上长途颠簸,徐徐转化,是以陈香风味更浓,滋补之效倍增。”

水执深谙眼前老者的脾性,亦懂得他冗思之后,需要放松,便只字不提朝堂之事,将这极品女儿茶的采集、功效等等娓娓叙来。

严弼手执德化白瓷茶盏,只见其内茶汤金黄润泽,轻轻滑过鼻底,其香清新自然,浓而不郁。不由得赞赏道:“润如三秋皓月,香于九畹之兰,确属好茶。”

他搁下茶盏,却不喝。

水执看出严弼对自己防心仍重,更是确信自己已经没有从严弼这里获得回转的可能。他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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