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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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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不畏义死甘心替罪·岂荣幸生鬻爵求荣

扶摇那日从法堂下来,被一帮清流年轻臣子和律书房众团团围住,欢呼雀跃。若非看她身为女子,险些就要将她丢上天去。

扶摇脸上笑着,说话太多,两腮酸硬。她身上一阵儿一阵儿的寒噤,回想起法堂上那一张张老于世故、暗带算计的脸,方觉得后脊心有些发凉。昏昏沉沉地不知道怎么走回了女官廨舍,往床上一躺只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抽了筋的软蛇,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软塌塌的动弹不得。

可是她还是睡不着,吃饭味如嚼蜡。她直觉觉得皇帝和严党不会善罢甘休,也就是说,后面还会有一场复审。夜中沉沉浮浮地睡到四鼓时分,她又爬起来摸去律书房,去查阅过往复审案例。

三法司上奏的折子一直被留中,她一日一日地等得焦心,却束手无策。燕居谦每日来律书房,也不过一摇头。她知晓水执夜夜都回府去住,毕竟他堂兄顶得一时,日子一久势必露出破绽。

日子静得恍如死水一潭,可谁都感受得到那风平浪静的表面下,一股股暗潮蓄势待发。

神策帝,便是那开闸的。

神策二十九年冬月,十七。扶摇被发往胤天府去监审一桩直隶的案子,刑部官员特意为她多配了数名护卫,确保她来回两日的安全。

天气寒冷而干燥,却是一年之中碧空最为清透的时候。湛阳铺下金子一般的日光,天澄地明,唯独这间弥漫着看不见的晦瘴。

扶摇坐马车上,见寒鸦掠过林梢,“呀”的一声凄叫,心中忽生不祥之感。

她着车夫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然而甫入城门便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昨日,神策帝下旨,将奚北望转入大理寺复审。

今日,奚北望勾结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无多,矫诏擅令,挪用军银万两用作礼金,证据确凿,死罪坐实,即日问斩。

扶摇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愤怒得恨不能当即冲去金銮殿与皇帝理论!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迅速的复审。

此前初审,各方证据搜集,法理论证驳辩,前前后后一个来月。奚北望国之栋梁,兵部侍郎兼总督陕西三边军务,自然当得起这么慎之又慎的定谳。

可这大理寺的复审,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栽赃构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仿佛当年夏琛案再度重演,只是牺牲掉的不是太子之母盏妃,而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魏无多。

神策帝谕旨,大理寺复审,启用新的审官——何其用心良苦!

奚北望转入大理寺,整个刑部都被架空。别说是她,三司会审之上为奚北望辩解过的所有主审陪审官员,尽数被弃之不用。

皇帝不可更改律法,却可以恣意编造证据、强行替换审讯官员。

律政律政!只要这国朝还是家天下,所谓冠冕堂皇的律政,说到底还是空中楼阁!

扶摇知晓现已经是真正的回天无力,又不知水执他是何种心境?

她失魂落魄,走进律书房,房中竟然没几个。此前会审结束后迎接她的同僚,俱不此。

扶摇问起,一名官员漫不经心道:“李通达以诽谤朝臣、訾议时政之罪,被遣令回籍闲住,不许京停留。今日已经卷铺盖回老家了,现打马过去,约莫还能西城外赶上送别。”

扶摇二话不说,夺门而出。马厩也不管是哪个官员的马,随便牵了一匹,快马加鞭冲西城门而去。

做奚北望这个案子,她早已做好了被陷害的准备。去直隶路上都是慎之又慎。哪知自己尚一切平安,李通达倒是出事了?她想不通。

出西城门后又奔出十里之遥,便见长亭寥落,古道衰草。亭外一匹老马破车,用麻绳捆满了箱箧行李物件,大半是书。亭中李通达穿着庶巾袍,他本来就胖,这时更是被灰麻棉袄子裹得圆不隆冬的。只是一张脸仍是豁达开朗,并不见半分被褫职的沮丧憔悴。与他举酒话别的官员,多是平时刑部与他交好的律书房同僚,都是心存正义之,否则也不敢前来给李通达送别。

扶摇驱马过去,李通达遥遥看见便高兴得大声同她打招呼。待她下的马来,只听见李通达道了声:“的徒弟小丫头来啦!们等等,且同她单独说两句话去!”众挤眉弄眼,他也毫不乎,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

这一年来与李通达相处,两早已熟络无间。李通达拿她做下属,处处用得得心应手;李通达于律法颇有造诣,审案亦有独到之处。扶摇跟随他一连串案子走下来,大获裨益。

李通达拽着她走到一蓬荒草后面,离众待的亭子远远的,听不大清了他们的声音。扶摇手中还牵着马,急急问道:“大,怎会突然被解职归田?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通达摇了摇头,皱着短粗的眉毛,似乎又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扶摇,背后是不是有?”

扶摇想到水执,倏然一惊,警惕地盯着李通达,拽着马缰后退了一步。

李通达胖胖的脸上绽出一个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勿要害怕,不知道他是谁。但无论是谁,告诉他,李通达此生最敬佩的,就是这种不畏权奸、胆识过的英雄!”

他深深看了扶摇一眼,“也是,小小一个女子,竟敢为等须眉不敢之事。”

一个可怕的想法划过扶摇脑海,令她刺棱棱打了个寒战,“莫非……”

李通达点了点头,极小声道:“严党已经起疑,等刑部包括燕尚书内,与平日有接触的等都被调查过。”

他嘿嘿一笑,拍拍自己硕大的肚子:“李通达,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胆小怕事,能混则混。活了这么多年,不过一个空食禄米的酒囊饭袋一个。以后史书上会写,‘李通达,谙律法,扶摇之师也;神策二十九年奚北望案,三司会审声动天下,通达幕后运筹之也。’别说回籍闲住,就算论罪受刑,此生也了无遗憾了!”

他说得轻松,仿佛是他占了大便宜似的,扶摇却心中酸楚至极,知是他为自己和水执顶了罪名,敛衽就要下拜。

李通达哈哈笑着伸手来扶,扶姻见他脸上笑容蓦地一僵,下一瞬已经被他猛抱了起来,甩到了马上!

“李大?!”

扶摇尚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觉得被他用力压伏马背,听他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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