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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扶摇道：“大，枕头要抓破了。”
他的头再一次扎进了枕头和褥子里，像猛兽被关笼子里圈圈行走时那样发出压抑怒意的低沉喘息。过了好一会儿，他忍气吞声道：“规矩些，疼。”
扶摇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听见他竟软了声气，同她说疼，登时又心疼起来。忙帮他穿好了中衣，捋顺了头发用帛带束起来，轻言细语哄道：“大再忍忍，药快煎好了。看那药方子，有安神止疼的几味药，大吃了应该会好受很多。”
他紧闭双眸，鼻息时缓时重。扶摇试探着用手抚上他的脸，他漆黑而直的眼睫微微动了动，没有阻止。
他五官鲜明，目深而眉棱高峻，鼻梁挺直，唇不薄不厚，棱角分明。扶摇闭了眼睛，掌心之下的轮廓如峦壑般起伏。她想她即便是有一天看不见了，这张脸也是会永远刻她心里面的。
她俯身他额上轻轻亲了亲，低语道：“下官了解大。那个奏疏的朱批，不应该是大拟的票。江默生以束水冲沙法治黄淮，颇见成效。粮草不行归咎于他，太过牵强。而车驾司却是真真有过。大拟票，绝不会二者等同视之，一概置之不理轻忽放过。”
“大说自作多情，下官倒真不是自作多情的。总觉得大来这一出苦肉计，总不仅仅是为了讨好严弼、掩护江默生和下官等一干无辜等这么简单。大现卧床不起，许多事情做不了。大倘是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便直接同下官说罢。”
他身子稍稍侧了侧，睁开眼来，目光微漾。扶摇看得情动，方要低下头去，忽听见外面蚕枞拔高了声音急急道：“燕大、燕大您慢些走，家大约莫还昏迷着呢！”
燕居谦浑厚的声音道：“哼，本官特意等了一天一夜过来，他没醒也得给本官摇醒喽！这一路上阻阻拦拦的，是什么意思！家主子好歹也是个阁臣了，怎的这么大个宅子，连一个给本官提鞋的下也没有！”
扶彝水执面面相觑。扶摇唰地起身，奔到窗边，只见燕居谦已经快步进了院子，蚕枞急得后面拼命向她摇手，示意她不可再出来了。
她又奔回水执床边，但见他这卧室简洁得很，全无可藏之处，连床下都是一块隔板，唯独床底留有一道缝隙，她断然钻不进去。
扶摇一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暗暗痛骂燕居谦，怎么挑了这么个诡异的时间来探望水执！若是稍微小点儿的官儿，蚕枞断能够拖个时间，赶过来提前通知，只是刑部尚书这般的大员，也难怪蚕枞拦不住了！眼听着燕居谦的脚步越来越近，扶摇焦躁不看，只差打算爬到帐子顶上去藏着了，却见水执床上吃力撑起身来，白着脸色含怒道：
“还傻站着作甚！上来！”
扶摇瞪大了眼，恍然大悟。她飞快踢掉鞋子，踹进床底下去，爬进床里掀开他被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