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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宁和的她，没有过妄自菲薄的心理，没有过自卑的心情，那绝对是骗人的，她是个孤儿，孤儿都心思敏感，她的小心翼翼她总是自力更生，她不顾一切地想要脱离莫家，这恰恰是她自卑与自傲的双重表现。
她只是被人可怜，不介意多出一双碗筷的那个，从小到大，她看得最多的是莫老爷子眼底的叹息，是莫千华眼底的愧疚，是易兰眼中的憎恶和恐惧。
她不知道他们眼底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繁复的情绪，也不想去深究，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能自力更生，一定要离开这个家。
可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莫家人对她还是不错的，尽管易兰当着人的时候对她温柔无比，无人的时候却懒得看她一眼，尽管莫易生起先有些冷淡可后来也曾真的接纳过她，让她渐渐对这个家产生了依赖。
曾有一段时间她也觉得，也许在莫家生活并不是坏事，可惜好景不长，易兰对她的厌恶似乎随着她的成长变得越来越刻骨，甚至到后来在人前伪装慈祥都变得十分艰难……
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因为易兰突然受刺激身亡而彻底颠覆，她在莫易生眼中彻底成了罪人，从此也开启了她真正的悲苦生活。
即使她从来不肯相信那个刽子手是自己，可也明白，如果当时自己没整好站在易兰身后，而她又没正好回头的话，那出悲剧就不会发生。
“你到底想怎么样？”夜晴声线颤抖，却透露出无比的疲惫，就算是跑，她也跑累了。这种时时担惊受怕害怕被他发现却最终还是被他发现的逃亡，她已经不想再来下一次。
“只求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满意？告诉我，我去做，不管是让我卑贱的活着，还是让我立刻去死，我都绝不犹豫。”她双手捂脸，身子随着声音不停地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痛苦充满胸腔，反而感受不到惧怕，只求一次性解脱，彻底的解脱，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疯掉真的会！
莫易生还是没动作，只是睁开了深邃黑亮的眼，眼底一瞬光芒凌厉，似乎要将夜晴生生劈开。
他很镇静，漠然的看着夜晴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彻底的脆弱和屈服，她那么倔强，就算以前脱口求饶也没有半分真心，他很清楚，那不过是她在*时使出的权宜之际。
他恨她，除了与易兰和孙婉有关的仇恨之外，最恨的就是这一点，她从来不肯在他面前流露真实的情绪。哪怕是笑容，他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虚假和僵硬，哪怕是愤怒都会带着几分刻意的隐忍。
“我怎么舍得让你立刻去死呢？你是我的好晴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宠溺胜过所有人，所以，我怎么能让你去死？”他翘着嘴角，起身走到夜晴面前，忽然变了副极尽温柔的姿态，伸手轻轻理顺她凌乱的发丝，手指顺着她红润的嘴角轻轻摩挲。
夜晴瑟瑟发抖，到底应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结束这种日子？她已经被彻底击溃，除了悲哀无力的哭泣，她甚至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自己有勇气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所有的追求，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反抗都被这次捉回激得粉碎，再也没法聚拢成形。
看着夜晴一点点空洞的表情，莫易生脸上的柔和终于一分分僵硬，胸中的疼痛像是蛛丝，起初只有那么几缕，像是飘荡在风中无所依侍，可是，随着她一点点变冷变空变绝望，这种痛苦，就蛛丝一样的痛苦就开始聚拢绵长，慢慢将整颗心都包裹，让他觉得窒闷难忍。
经过这一次，那种愤怒已经一分分积淀却变得更深更沉，而那种因她而起的痛苦，也仿佛融入了血液，一寸寸在细胞里纠缠。
他在床边坐下来，“你很累了，是不是？”
夜晴茫然转头看着他，表情依然空茫麻木，眼睛红肿，眼角眼泪还没干。
很累是不是？是的，是真的很累。
她怔怔的盯着成就她这辈子最大噩梦的眼眸，茫然点头，是的很累很累，累的已经不想睁眼，再也不想。
他右手依然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左手却悄然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
爱有的时候是伤害，他苦笑，而他此刻不得不承认，他爱她，而他的爱只能以伤害的方式来表现，伤害她的同时也伤害自己，现在真的是做到了。
“累了就睡吧，睡醒了，你会发现，什么让你痛苦困扰的事情都没了，睡吧。睡醒了就没了伤你最深的人，睡醒了，你就会发现，身边所有的人其实都是爱你的。”拳头越来越紧，他几乎咬着牙温柔的说出这些像催眠一样的话来。
夜晴倦怠地靠在床头，眼皮一点点合拢。
这时，房门悄悄打开，高波轻轻走进来，微微拧眉看了看夜晴又看了看莫易生，最后压低声音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莫易生也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我不想再重复了，让人进来吧。”
“你会毁了她。”高波看向夜晴，夜晴微微闭着眼，看样子是想睡了，脸色苍白而困倦，显然已经煎熬到极点，这个时候正是身心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人摧毁的时候。
“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我宁愿将来后悔，也不想再这样下去。这些年你也看见了，而且，你也劝过我不止一次，让我正确面对自己的内心。这次，我是真的输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用这种方法来击垮她所有的防线？这么做，无异于杀了她。”
“如果这样能留住她的话。”
莫易生的话一出口，高波一愣，“你……”
“一个宁愿自杀也要从我身边逃走的女人，一个我一看见就会想起自己妈死状的却又偏偏让我不能自拔的女人，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而且，她是易年的私生女，就算她自己不提易家也不认，可这都是没法改变的事实，我早晚要让易家垮掉，那时候，她会怎么样？我现在的做法是自私，对她也是没法弥补的伤害，但是，这样的话，她会变乖，而我和她之间那些恩恩怨怨也就两平。”
高波摇头，“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疯子。”
莫易生听后也不生气，“也许吧，可我倒真希望自己就是个疯子。”
是疯子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是疯子就能更狠更辣，完全不去顾及夜晴而彻底将易家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