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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人则连夜返回了猎村。
……
三月末的一天早晨,和煦的春光已经洒满了邛州城内着名的天官花园。
白居易的诗有言:“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说明三月末的时节正是赏花留春的好时光。
然而此时的天官花园,却弥漫着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氛。
百余名身着劲装的剽悍家丁将花园里外团团围住。他们阴沉肃杀的表情,有如横店的群众演员,在神剧集体施展面瘫演技。
花园西北精巧轩敞的莲塘藕榭里,已经满满坐了许多客人。
这些客人,大都是邛州城里的官员和着名士绅。百无聊赖之际,他们或者机锋激辩,或者窃窃私语,或者一言不发品茗沉思。
等了不多时,一位老者乘着凉轿缓缓而来,翠衣红裙的娉婷少女簇拥着他,把他拱托为粉桃之蕊、红杏之蕾。
座客人连忙起身正衣冠,出了水榭前去施礼。
凉轿落地,一名儒冠交领银带玉扣的年人几步前,伸手将老者扶住:
“老大人鹤发童颜、老当益壮。今日一见,吾等有主心骨了!”
“老朽何德何能,敢劳徐父母亲扶?”老者微笑着谦虚道。原来这老者便是花园的主人,人称杨天官的原吏部选司郎杨伸。而他口的徐父母,便是邛州知州徐孔徒。
杨伸遇事心静如水,徐孔徒却没有这般涵养。
他听着杨伸所言,便自嘲道:“老大人啊,火烧眉毛啦!若那蜀府小子得逞,本官这父母也做不成了!大家伙齐聚您这儿,是想听听您的主意!”
杨伸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垮了。
“大人头乌纱,可是皇给的!不是他蜀府小子给的!徐大人可要慎记着!”
杨伸这番话,立即引起了客人们的共鸣。
一名头戴乌纱,身着红袍狮子补的高胖官员在人群后以震破耳膜的音量高叫道:
“杨老大人说的极是!我等身官衣,都是皇御赐,凭什么那小子说扒便扒!依我老张看,那小子擅作威福,定是要谋反!”
“哦,原来是章大人!”
杨伸眯起一双老眼,对着声音的方向瞧了瞧,脸露出和蔼亲切的笑容。他朝章某某招招手,示意他近身说话。那高胖官员得了杨老大人的青眼,像是深山里寻得了宝物般喜笑颜开。他凭着自己的力气,挤开几个不服气的书生,快步迎到了杨伸的轿前。杨伸抓住章大人粗壮有力的糙手,在众人羡慕的眼神,携手走进了水榭。
“明白了?”一名拖后的书生对他的两个同伴小声嘀咕道。
“老大人的心意,是要以武对武了!”另一名书生散发着浓烈的醋气,同样小声回应道,“否则章聋子一介杀良冒功的粗莽弁卒,何至于走到我等之前!”
“某看未必!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最后一名书生哂笑道,“我们能与蜀府的,只有银子和粮食!”
……
有了杨老大人的青眼,人称章聋子的挂成都前卫指挥佥事衔,邛州守御千户所千户的章宏斌自然落座在前。不过在他首,还有一名葩的书生。那书生即便与章大人对面拜稽,也在偷窥杨老大人身边那几名青葱般粉嫩的豆蔻女郎。
“眉州生员李镜!”那书生一面目不转睛地瞅着女人,一面对着章宏斌楫手长拜,“眉州李知州正是家父……”
“哦,原来是李公子!”章宏斌故作一惊,心却涌出一股狂喜:
邛眉两直隶州邻而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听说眉州知州李传第为人阴鸷(zhi),最善聚兵。有了眉州强援,邛州便可省力不少。这李公子是个斜眼,听闻人称问斜阳。虽然不堪入目,但既然来此,亮明了其父李传第的态度。
“章大人可知,与徐大人对坐之人……”李镜瞟着女人,小声询问章宏斌。
李镜所问之人,其位又在李镜的首。
那人衣着华贵,约莫四五十岁年纪,却生得肤白透红。一缕整洁柔顺的黑髯,轻附颌下。怪的是,那人从入座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杨伸到来,那人也不出门拜见,只管端坐着喝茶望天。直到杨伸和徐孔徒领着众人进来,他才站起来轻轻一躬。
章宏斌实话实说:“我也不知,想必是哪路山高人!”
章宏斌习惯说话带吼。他一没注意,这声音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那人当然也听见了。他搁下茶盏,轻蔑地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眼睛却永远瞟向女人的李镜:“鄙人并非什么山高人!鄙人一下贱的家生奴仆!”
那人说话,虽然用的是南语正音,但带有一点湖广口音,座的人们立即觉察了。难道这事把川内某名湖广籍大员也搅了进来?
见那人主动开口,徐孔徒只好站了起来,向在座各位介绍道:
“此乃武陵城姚大官人之亲信长随,单名一个辉字。姚小官人是也……”
那人不客气地打断了徐孔徒的介绍。
“鄙人已然说过,鄙人是一家生奴仆,当不得什么大官人小官人!
鄙人奉主母之命,来四川以钞换银。没料到,成都府门未进,却被徐大人派出官差半路截下,带到了这个偏僻的鬼地方!
鄙人今日有言在前:若是你们拿出的主意能让鄙府主母赚得银子,那鄙人不妨凑一股,赢了输了全当是做游戏;若是你们出的尽是些不着边的馊主意,我姚家天家贵戚,这等惹祸身的屁事只管找别人去!”
姚辉一开口,便是语惊四座。
在场之人都是些人精,他们很快将“武陵城”与“天家贵戚”两个关键词联系在了一起。
武陵城,即湖广常德府的别称。常德府的天家贵戚,天底下只有藩封常德的荣王朱慈照!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在踌躇满志之余,又不免心惊肉跳:荣王都进来了,这盘赌局下的筹码还能小了?
可惜令众人吃惊的人和事还在后面。
徐孔徒在不成功地推出了荣王太妃的家奴姚辉后,立即在杨伸的眼色下束手敛容,恭恭敬敬站到了杨伸侧后。只见那杨伸领着徐孔徒,对着主座之后的花石长条屏风长跪而叩:
请二王公特使宣示圣旨意!
“咱家不远万里而来,只为着一件事:陛下口谕,着东厂提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