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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略搁在街头巷尾是撺掇可恨,搁在朝堂里算搅弄风云,哪个名声都不好。
所以言归宁才说她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有人回护,杨不留其实是不习惯的——曾经大大咧咧许诺说要护她闺女一辈子的杨謇都没能践言,她实在是不敢轻信依赖谁。
杨不留怕辜负了诸允爅的好意,只能笑了笑,“没办法,习惯了,日后争取改正。”
日后争取便是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改了——诸允爅叹了口气,知道强求不得,转念问起雇人到医堂闹事背后是何人指使。
杨不留活动活动手腕,惊喜地发觉肃王殿下擦药按摩的手法不错,夸了两句,缓缓道,“广宁府大的医堂就那么几家,柳医堂长久以来算得上是一家独大,其他医堂倒是有两三家惯常寻些个歪门邪道,闹事的动机倒是都有的,只不过有这财力雇人造谣生事,说起来八成也就剩轩和堂……方才那徐混说漏了嘴,也算是确认了。”
轩和堂起家并非行医,而是倒腾药材低收高卖从中盈利。轩和堂许老板低价从奴儿司收购野山参,通过私自到南境行商走私的商贩高价售出分成,再偷偷买一些什么不传秘药回来,以灵丹妙药之名售出,专门坑骗那些土财主——有何效用不得而知,不过好在几乎没惹过乱子,官府查处无名,只能作罢。
杨不留今日之举虽是一时冲动,不过也不是平白算计。
自从上次得知奴儿司边境行商之后,鄢渡秋派人暗查,发现行商客旅中有药材粮草往来运送——此事非同小可,温如珂得知消息片刻不敢放松,以轩和堂为首的几家医堂都在暗查之列,苦于没有实证,抓不住把柄,此番雇人闹事正好是个可以搜查的由头。
即便搜查一番仍旧一无所获,轩和堂与南往行商之人往来密切,温如珂亦可借机从那儿获悉去南境私自行商之人的行程,也好为抓那个买卖易容胶粉的吕贤修提前排兵布阵,等他上钩。
杨不留坦然一笑,“不过我最初也不过是想给那造谣生事的人一些教训,确认是轩和堂动的手才有这些推测。而且就算殿下今天不帮我出气,二哥没能知晓我同那些混混在柳医堂门口打架,我也有办法给他们添点儿麻烦……毕竟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一群人打一个,肯定是他们不占理,这事儿一传开,到时候随便放出点儿什么风声,就够轩和堂喝一壶的了。”
诸允爅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一动,“怎么,你还有轩和堂的把柄不成?”
杨不留弯起眼睛,支吾了一会儿,“开门做生意的嘛,哪儿能一丁点儿猫腻没有,只不过是论不论得罪之分。轩和堂无非就是……一年多以前吧,有一位老财主,为了跟一个年轻姑娘鬼混,生前吃过轩和堂的秘药,但到底是年纪大了,作过而死……他家里人不知道老头儿买药的事儿,只觉得老爷死状不雅,所以偷偷拜托我收拾过残局。”
杨不留瞥见肃王殿下尴尬了一瞬的眸色,立刻微微侧开视线,不去瞧他脖子以下的位置,“……那药我见过,还好奇尝过,就是普通补气血的蜜丸……只消随意找庄望漏点儿假药的风出去,制假造假之人放出的口风谁还能信,势头自然就倒过来了。不过既然殿下已经替我出了气,还是算了。毕竟需得嚼人口舌,死者为大,到底是不太好。”
她这话一说完,诸允爅脑子里一时乱七八糟的。他不知是该感叹杨不留什么都敢吃,还是好奇这作过死的残局该如何收拾,末了满肚子话只蹦出来一句,“你为什么总找庄望呢?”
杨不留莫名其妙,“……他不是包打听吗?散布消息是他的长处啊。”
诸允爅脸色又沉下来,“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同我说便是。”他顿了一下,强调道,“不能找别人。”
杨不留忽而明朗,忍着笑,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那我二哥……”
诸允爅气急败坏,“温铁蛋也不行!”
府衙后院。
温铁蛋突然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宋铮抹了把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略带嫌弃地起身阖了窗子,“祖宗你可长点儿心吧,知道自己沾不得凉还吹风,生怕风寒好得太快是怎的……”
温如珂一个喷嚏把自己打得头昏脑涨,伏案缓了一会儿,“你抓紧去洗个脸洗个手,别被我传染了。”
宋铮不以为意的一摆手,又坐回去,“见天儿跟你待在一块儿,要传早传上了——今儿一早你去找那个陈李氏聊什么去了?”
“传染你不要紧,我就怕我好不容易恢复了再被你给传上……”温如珂抬手挥散眼前的星星,“没聊什么,就问问她跟陈老板的奸|情。”
宋铮甩了他一身水珠,坏笑道,“嚯,大人这口味儿可以啊。”
温如珂冲着他弯了弯眉眼,脚底下狠踹了一记,“陈李氏之前的相公就在陈家矿上做工,因为常年不回家的缘故,陈老板每次回广宁府都会前来探望,一来二去,半年不到就勾搭上了……只不过后来陈李氏的相公被矿道塌方的落石埋了,两人的姘头关系方才坐实,之前都是偷着来的。”
宋铮依着陈立的年纪推算了矿道塌方时他的年岁,好像那会儿自己还四六不懂满街跑来着,他挠了挠头,“那时候年号刚定吧,官矿太多无力操持,这才转手卖给私人。前朝外族遗留的东西,别的不说,各类工事都是实打实的结实,那么多年都没问题,这人也是倒霉,飞来横祸,媳妇儿还跟自己老板有一腿……”
温如珂却晃了晃手指,又轻轻点了下桌面,“我同陈李氏问话可不是因为这个——矿山的工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一般而言,边坡陡峭,雨水容易沉积那侧依照常理是不会挖什么矿道矿井的。可陈李氏同我说的却是,‘她相公被压在陡峭的山脚下,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你怎么看?”
宋铮眼神儿落在温如珂的指尖上,半晌才明白过来,“大人的意思是……塌的那个矿道有问题?”
温如珂没点头,只是挑了下眉,“被毁掉缺失的地方志和卷宗我差不多整理了一遍,赵谦来一把火烧掉整个卷阁,可残留下来的部分却是断续的。也就是说,他故意把一部分卷宗烧得灰都不剩——这部分,大多都与广宁府这两处矿山有关。庄望之前提醒过我,这两处矿山似乎有问题,如今看来,不止有而已,这问题大了去了。”
宋铮听见庄望的名字皱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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