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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八将隐约听到打雷的声音，眼前似乎有白光一闪一闪的。柴八将睁开眼睛，自己躺在床上，一旁的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门窗走风漏气，烛火晃动。柴八将的妈妈坐在桌旁，借着灯火缝补衣衫。
又是一阵炸雷，柴八将猛然从床上坐起，窗外闪电骤起，又是一声炸雷。雨水密集的打在房檐上，窗户上，“噼啪”乱响。
妈妈看到柴八将坐起，用被子紧紧的裹着自己，走过来搂进怀里，不住的安慰。
柴八将抬头看着妈妈，不知道为何，他只觉得妈妈脸上平滑了许多，年轻了许多，头发也乌黑亮丽。妈妈轻声道：“把你吓醒了吧？”
柴八将环顾四周，那是他曾经住过的家，家里简陋，一方桌子，一个立柜，一个餐具柜，一个炉灶，再无他物。
猛然一阵风撞开了房门，把桌上的灯火吹灭，油灯被风吹得直晃动。柴八将的妈妈利落的起身，扶住油灯，然后起身去闩好了门，回到桌旁，擦亮一根洋火，重新把油灯点燃。
柴八将的妈妈坐回到柴八将身边，一边抚摸着柴八将的头，一边轻言轻语的给柴八将讲故事，就在柴八将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八将的妈妈起身去开门，柴八将的爸爸柴鹰推门进来，身上已经湿透了。柴鹰进门之后不管不顾就开始翻箱倒柜。“发生什么事儿了？”柴八将的妈妈问。
“我被仇人追杀了。”柴鹰声音有些发抖的边说边不停的往出拿衣服，用一个布兜包好，又从立柜的下层，翻出一块银子，一起塞进包里。
八将的妈妈着急了，伸手去抢那一块银子，着急道：“这钱你不能拿走！这是咱们家一个月的伙食费……”话没说完，柴鹰粗鲁的一把将柴八将的妈妈推倒在床上。柴八将的妈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柴八将抱着妈妈，不敢作声。
柴鹰飞快的收拾妥当，扭头看着看母子俩，嗫嚅道：“我欠你们娘俩的，来世再还。”说完，抄起门口家里唯一的一把破伞，跑出门去。
一阵疾风吹来，那盏油灯再次被吹灭，家里漆黑一片。房门被风吹得不住的撞击着后面的墙壁，发出“咔咔”声响，又一声闷雷打了下来，雨更大了。
柴八将手里端着一个破碗，碗里装着残羹冷饭，哆哆嗦嗦的从外面撩开门帘推门进屋。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不住的咳嗽。柴八将也不理，把那破碗放在摇摇欲坠的桌上。天色已晚，屋里黑漆漆的，柴八将回身走到灶前，伸手从灶上摸到洋火盒，握在手里晃了晃，柴八将推开洋火盒，从里面拿出最后一根火柴，在洋火盒的侧面轻轻一划，火柴头只亮了一下，瞬间熄灭，火柴断成两截。柴八将气愤的将洋火盒都扔进灶台里。床上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柴八将起身，把那碗冰冷的剩饭塞进怀里，过了一会儿，觉得剩饭暖和一些了，从柜子里找出一把汤匙。柴八将坐在床边，将床上的人扶起，道：“妈，我喂你吃饭。”说完，盛了一勺冷饭，先塞进自己嘴里捂了片刻，这才塞进柴八将妈妈的口中。虽是冬天，那饭毕竟放的久了，有些馊了。可寒冬腊月，有口吃的总比没有的强。
柴八将喂了小半碗，柴八将的妈妈轻声道：“我吃饱了。你也吃些吧。”
柴八将摇头道：“我不饿。留着你明天早上吃吧。”说完，柴八将从找出一个盘子，盖在碗上，放在窗外，外面温度低，饭菜的能存的住。
都弄妥当了，柴八将将门闩好，摸黑躺在床上，搂着妈妈的手臂。那条手臂很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柴八将的妈妈轻声道：“八将，睡着了没？”
柴八将轻轻向妈妈的位置靠了靠，说：“还没。”说完，起身帮他妈妈掖了掖被角。
柴八将的妈妈又一阵剧烈的咳嗽，等咳嗽完了，才缓缓道：“以前，妈妈曾教过你不偷不抢，不要做坏事，好好做人，你还记得吗？”
柴八将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妈妈走了，你就用你爸爸教给你的能耐，偷东西也好，赌钱也好，哪怕在被人胁迫的时候去杀人，都没有错。”
“为什么？”柴八将声音稚嫩的问。
“爸爸离开你了，妈妈也要离开你了，你得好好活着。你年纪小，为了活下去，你做什么都没有错。记住了么？”
从前，柴八将的妈妈总是把柴鹰当做反面典型，教育柴八将不偷不抢不做坏事，他虽然有妙手空空和千门八将的本事，却从未用过。那天晚上，他的妈妈却告诉他，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他一下子没有听懂，以为是因为妈妈病了说糊涂话，只得回答：“记住了。”
第二日一早，柴八将是被阳光刺醒的双眼，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窗户，外面传来麻雀的叫声。柴八将起身揉了揉眼，对妈妈说：“妈，我去找点洋火，把饭给你热一下。”
柴八将的妈妈眼睛紧闭着，没有答话。柴八将摸了摸妈妈的手，有些冰凉，可能是被子有些薄了，趁着白天去寻一些稻草铺上。柴八将去搓妈妈的手，冲她的手哈气，那双手仿佛在外面放了一宿一样，怎么也缓不过来。柴八将发觉不对，往常妈妈总是一宿一宿的咳嗽，可是今天一早，她却异常的安静。柴八将松开妈妈的手，她的手和脱力一般，重重的摔在床上，而她的脸上却一点表情和反应都没有。
“妈？”柴八将轻轻推了推妈妈，依旧没有反应。
借着撒进来的阳光，妈妈的脸色煞白，柴八将伸手去摸，一夜过去，旁边只是妈妈的一具躯壳，浑身早就已经凉了。
柴八将嚎啕大哭推着妈妈的身子：“妈妈！醒醒！你醒醒！”
柴八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眼前又一道闪光，一声响雷，他睁开眼睛，妈妈正抱着自己，身子轻微椅。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得柴八将的心怦怦乱跳。柴八将的妈妈放下柴八将，起身去开门，门刚开了一条缝，柴鹰推门进来，不由分说的开始收拾东西。
“发生什么事儿了？”柴八将的妈妈问。
柴鹰也不说话，喘着粗气，很急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