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很快，李小生就到医院上班了。他表现的非常低调，除了在医院上班，就是呆在家里，很少在外边张扬。

在医院里，一开始有点不适应，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总是怯懦地跟在赵医生和白医生的后面，准备着随时听从使唤，看病的事一概不敢上前过问，这让二位医生很是为难，是啊，人家是无产阶级的代表，是来占领这块阵地的，理所当然应当充当主要角色。不过，私下里他们关系不错，彼此都比较了解，看着这个诚实的，对医学一知半解的酗子有点难堪的样子，二位医生也就没撂挑子，并主动给他分配工作，也鼓励他大胆接触病人，但最终他也就充当个护士的角色，打个针了，测个体温了什么的。

过了没多久，林指导就有点不满意了。有一天，他就把李小生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小生啊，我觉得你在工作上有点被动，这不行！这样就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的殷切期望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是咱贫下中农的代表，是无产阶级的代表，是让你来占领这块阵地的，你不占领，资产阶级就占领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小生解释说，“林指导，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看病的事我真的还上不了手……”

“他们不让你上手吗？”林指导手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目光冷峻，愤懑说道，“你告诉我，谁不让你上手啊？那是资产阶级不想让出这块阵地，你知不知道？”

“没有人不让我上手啊！”李小生无奈地说，“是我上不了手，林指导您应该清楚，我一下子怎么就可以上手呢？这得慢慢来……”

林指导绷着脸不吱声了。

李小生心里明白，他来医院，明摆着就是个政治摆设，真正的目的是让他充当政治运动马前卒，这当然违背了他本来的愿望，他是不愿意这样做的。不过，他也清楚，政治是很敏感的也是很灵活的，只要喊出口号，至于如何行动那是另一码事，因为他的角色，当然就要旗帜鲜明。他苦思冥想着对策，最后终于又有了办法。于是，就用商量的口吻对林指导说，“林指导，对于上级精神我当然不敢违抗，只是我觉得，医疗阵地不在医院，而在这广大农村，在贫下中农家里。因此，我应该就像红雨那样，去巡诊，送医到千家万户，您看这样行不行？”

“那你不就又成个赤脚医生了吗？对，赤脚医生是面旗子，你还是赤脚医生才对，就像红雨那样，一根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暖千家。”

“是，但又不一样。”李小生解释说，“赤脚医生是村里的，我这个巡诊医生是负责全公社的，是全公社的赤脚医生。比如说，哪个村有病人，又无法到医院来，我就亲自上门，这不正符合医生要为广大贫下中农服务为宗旨，也真正占领了农村医疗阵地了嘛！”

林指导大口大口抽着香烟，又沉默了。林指导名叫林东旺，是个部队转业干部，文化不高，对医院工作很外行，但他担任着医院的贫管会主任，因此大事小事都他说了算。当然，他这个人很勤快，责任心很强，政策把握的也比较准，工作上事无巨细，当然在业务方面总是心中没底，因此在一些具体事情上，就喜欢冠冕堂皇地说上一通，最终还得听从别人的意见。

听了李小生的说辞，他好像有了主意便说，“是啊！有道理。我也觉得你呆在这里缩手缩脚，还真不如出去发挥呢。不知上边容许不容许这么做Ｃ吧，我得请示一下。”

李小生高兴地笑着说，“这样的确对我很有好处，也符合党的方针和政策。我学的是中医针灸，咱们这里属于高寒地区，农村腰腿疼的病人很多，利用我学到的技术，为他们解除病痛。当然，等我的技术提高了，随时可以回来坐诊的！”

“好吧，听你的，我马上就给卫生局打电话。”林指导乐得直是点头。

不一会儿，他就打了电话，卫生局表示意了。几天后，医院召开了办公会议，就认真贯彻执行党的医疗卫生事业方面的最新精神进行了讨论学习，同时也研究了关于李小生提出的建议，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个正确的方向，因此也就拍板定案了。

会后，林指导又找了李小生，就具体工作进行了安排。并专门开辟了一间房子挂牌为“巡诊门诊室”，配置了许多医疗器械，常用药品，还配备了一名助手，就这样，李小生另辟蹊径了。

按照工作安排，他不再从事医院内的任何工作，专门负责出诊，主要针对那些无法上医院就诊的病人，其实就是针对一些腰腿疼的病人。对于这样的安排，他当然是非常满意。不过，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那个助手，当然他也不敢提出异议，初来乍到的那敢挑剔呢。

李小生的这个助手是个女的，二十七八岁，叫姜丽丽，是个城里下乡的知青，因父亲是卫生系统的领导，她就被安排在了医院。据说这姜丽丽在生活上有点不检点，结婚不到三年就离了，现在带着个两岁大的女儿独立生活。其实，李小生一直就认识她，只是尽量回避，很少说话罢了。如今，竟然把她安排在了身边，李小生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巡诊室很快就布置好了，李小生穿上崭新的白大褂，往桌子前一坐，俨然是个医生的派头。正当他得意地欣赏着这干净明亮的办公室的时候，姜丽丽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惊小怪的样子说，“哎呀哦，李医生多神气啊！从今儿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说罢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小生垂下了头，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别叫我李医生，听起来多别扭啊！”

“怎么就别扭了，本来你就是李医生吗！”姜丽丽收敛了笑容，故作姿态地瞪圆着眼睛说，“咱们可是独立的科室啊，要挺起腰杆，要理直气壮！不然别人会欺负咱们的！”

李小生只是笑，没吱声。姜丽丽拿起一只杯子，倒上水，然后就坐在了对面，两眼直直盯着他，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李医生，你说咱们如何巡诊啊？”

李小生一本正经地说，“下村里，到病人家里。”

“哎呀哦，全公社这么多村子，能跑的过来吗？怎么去啊？有交通工具吗？”

“跑不过来也得跑，自备交通工具呗！”

“最远的村子有二十多里路，要是再遇上个刮风下雨的天气。。。。。。”

“那也没办法，干的就是这份工作，怕苦怎么行呢？”

姜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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