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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夏,天津遭遇有史以来特大暴雨,堪称百年不遇。大雨滂沱,数日不停,直接导致九河漫灌,津门变水城。
郊外,一辆治安军的帆布卡车冒雨行进,车轮碾过泥泞的土路。车厢内,数名治安军士兵守着几个大木箱。
一具盖着草席的尸首横陈在路中央,女人跪在旁边嘤嘤地哭。
治安军的卡车由远及近,在不远处停下。带队军官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女人面前。
“姐姐,兄弟有紧急公务,先把人抬到路边去吧!”
不等女人搭话,军官转身朝卡车摆手,高声喊道:“来两个人帮忙,快,下车!”
两名治安军士兵跳下车,朝这边跑过来。枪声骤起,这两名士兵中弹倒地。军官下意识地拔枪,不料被身后的女人一刀抹了脖子。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雨点般飞向卡车,车厢内的治安军士兵还没来得及下车便被统统射杀。
枪声渐渐停止,埋伏在周边的枪手们陆续现身。只见这些人手持长枪短炮,身披神甫的黑袍,头脸裹得严实,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在确认没有活口之后,领头的黑袍大汉一声唿哨,发出接应信号。
女人赶着一辆马车飞奔而至,厢棚印有“隆福祥”的字样。黑袍枪手们跳上卡车,将几个沉甸甸的木箱抬下来,一一码放在马车上,随后两名枪手护送马车离去。
领头的黑袍大汉环视四周,低声地说:“散了!”
众人分散开来,各奔东西。
一名黑袍枪手从治安军军官身边跑过,无意中看到军官的手腕银光一闪。他迅速返回,匆匆摘取军官的手表,之后遁入树林。
林中空地停放着一辆黑色轿车。领头的黑袍大汉和两名手下跑过来,先后钻进轿车。黑袍大汉脱掉神甫帽子,露出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他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天津卫赫赫有名的土匪头子“大旗杆”。
“弟兄们这一票干得漂亮,回去之后人人有赏!”大旗杆的得意溢于言表,咧嘴笑着接过一名手下递上的雪茄。
这名手下边给大旗杆点烟边说,“谢谢大哥。”
另一名手下则不无担心地说:“大哥,连治安军的货都敢抢,您就不怕惹麻烦吗?”
“告诉你们,只要是我大旗杆盯上的东西,不管他哪路神仙、何方神圣,老子统统给他抢过来!”大旗杆这句话掷地有声,轿车似乎也陡然威风了起来,裹挟在胜利的轰鸣中徐徐驶离……
夜幕降临。
一艘大木船悄无声息地从望海楼天/主/教堂门前飘过。这座天/主/教堂临河而建,距海河堤岸不足十米。三层塔楼雄伟壮观,整栋建筑长逾百米,如此庞然大物在被暴雨淹没的低矮平房衬托下显得十分突兀。
大雨已导致津门百姓断电多日,天地一片漆黑中,唯有这座天/主/教堂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成排的蜡烛映亮背负十字架的耶稣像。一位年轻的外国神甫被倒吊在穹顶之上,他费力地握紧一只红酒杯,鲜血顺着发梢滴落在酒杯里……
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杨大公子斜靠在椅子上轻摇骰盅,微眯着眼睛聆听骰子发出的声响。几个穿着简朴、捧脚拾屁的少爷前呼后拥,时刻伴随在杨大公子左右。有端着点心盘子的,有随时准备递热毛巾的,还有一个正跪在地上给他捶腿。
中国人的传统习惯是,富贵人家的儿子才能称为“公子”,比如:蒋公子经国先生;穷人家的儿子只配叫“少爷”。因此少爷这个词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时至今日更是成为好吃懒做、不求上进之类纨绔子弟的代名词。
几位少爷大献殷勤,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杨大公子的注意力却在骰盅上。
杨大公子是军阀杨炳乾的养子,津门有名的富家子弟。杨炳乾不久前在天津组建了一支庞大的伪治安军,下辖十二个大队,坐拥数万精兵,平日里专横跋扈,连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都不放在眼里。既然有这样的父亲,杨大公子也自然成为津门第一公子,任性狂妄,无法无天。
与杨大公子隔桌而坐的是一位年长的外国神甫,他突然控制不住地朝桌下呕吐,趁机偷偷观察形势——
不远处的桌子旁,几位身高马大的保镖正旁若无人地喝酒吃肉,泛着寒光的驳壳枪随随便便地撂在桌上。老神甫抬起头来,只见他面色通红,一身酒气,摇椅晃地坐不稳当,显然喝不少酒。老神甫看向杨大公子,眼神里透着无奈和祈求,“Jet'ensupplie.”(求求你。)
杨大公子回了句:“Lejeuestterminé.”(游戏结束。)
话音未落,杨大公子突然挺直了身子,将骰盅猛地扣在桌面上。众人的目光都被骰盅吸引,连捶腿的那位少爷都伸长了脖子,定睛观瞧。
“大、大、大……”少爷们齐声助威,声势越来越大。
杨大公子慢慢掀开骰盅,露出的两个骰子都是六点。老神甫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众少爷哄堂大笑,拍手叫好。
“Jesuisdésolé.”(对不起。)老神父简单的一句话已经透着绝望。
杨大公子得意地接过一名少爷递来的香烟,美美地抽上一口,吐着烟圈对脚下说:“多禄少爷,你来吧!”
正给杨大公子捶腿的多禄没想到这次会轮到自己,局促地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其他人。满脸横肉的保镖将铜质烛台递过来,多禄机械地接过,又像是被烫了手一样突然将烛台丢掉。
包括杨大公子在内,众人哈哈大笑。
“没用的东西,要么动手,要么给我滚。”
杨大公子这句话包涵着明显的威胁意味,多禄犹豫着捡起烛台,来到赌桌前,抬头看着被倒吊着的年轻神甫。
这名神甫脸色煞白,体力不支,但仍竭尽全力握紧酒杯。
“对、对不起您了,找个乐嘛,您、您多担待。”哆哆嗦嗦地说完这句话,多禄居然紧张地冒汗了。
年轻神甫苦笑,阖眼等死。
多禄举起烛台对准年轻神甫的脑袋,犹豫半天也下不了手。
杨大公子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多禄手里的烛台,狠狠地砸在年轻神甫的头上。砰的一声,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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