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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旨。” 徽庄王朱见沛躬身答道。
次日,徽庄王朱见沛率领一帮人马,浩浩荡荡开进了宣武门外的护卫校场。只见校场内鼓声阵阵、旌旗猎猎,蒙古国呈贡使团的三千人马身穿紧身衣靠,人手一面小旗,呈螺旋般站立,不问即知这便是阿巴海口中的“小阵”。
众人中有精于阵法者,看罢暗中抽了一口凉气。据《孙膑兵法》,无论何种阵型,无非就是方阵、圆阵、锥行、雁行、钩行、玄襄、疏阵、数阵、火阵、水阵等阵型的增减变化而已。眼前此阵,显然是圆阵变化无疑,亦因圆阵是环形阵势,金鼓旗帜部署在中央,没有明显的弱点,也最适宜防御。而由圆阵变化衍生的阵法不过就是鱼鳞阵、偃月阵、鱼丽阵、梅花阵、八卦阵等等,但它们都不是眼前这螺旋状的分布排列。
众人不由全将眼光集中在新科武状元尹维身上,希望他能够识得此阵,为朝廷立下奇功,也为此行众人遮掩尴尬。
尹维倒背双手,绕着那阵走了一周,回到徽庄王朱见沛端坐的公案旁边,眯着眼睛在那儿搜索枯肠,想从记忆深处找出这个阵法的踪影。众人不敢惊扰,噤若寒蝉般肃立在公案两旁。
良久,尹维睁开半闭的眼睛,先望了望他的爹爹尹直,然后向朱见沛躬身说道:“王爷,请恕微臣才疏学浅,微臣实不知此阵为何物。”
朱见沛虽然有些失望,但并不惊慌,他向分列在两旁的文武大臣们问道:“诸位大人谁能识得?”
见无人应答,一旁的阿巴海“嘿嘿”一笑,说道:“王爷,这小阵诸位大人都已看过,不如回家翻翻兵书,明日再来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朱见沛“哼”了一声:“三日之期还早着呢。贵使少安毋躁,本王明日再来。”说罢一挥手:“走。”带着一干文武大臣离开了护卫校场。
出师不利,朱见沛不敢怠慢,带领一干人等进了紫禁城,恳请觐见皇上。皇上传旨:云台召见。
听完朱见沛的禀报,朱佑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
“通天文,识地利,知奇门,晓阴阳,乃是为将之本,平常文人儒士也时有涉猎,难道满朝文武都看不懂这个阵型吗?”
马文升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是兵部主官,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皇上,殿中文武大臣懂阵法的当然大有人在,有的甚至还可将孙子兵法、 孙膑兵法、司马兵法等兵书倒背如流。奈何阿巴海所排阵法当真奇怪至极,兵书上绝无记载。若不然的话,阿巴海断然不会口出狂言,让我等回家翻看兵书明日再去。”
“如你所言,这阵是识不了啦?”朱佑樘有些失望。
尹直因为儿子没有识得此阵,正感脸上无光,他内心甚至希望没有人能够破得此阵。朱佑樘这么一问,他连忙说道:“皇上,臣以为,此阵或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阿巴海故意胡编向朝廷发难的。他随意搞个假阵让我们去猜,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尹直的话,引起在耻多军将的共鸣,纷纷点头称是。
“如果确有此阵,我们反说它是假的,到时岂是让人笑掉大牙?只怕天朝从此难让四方臣服。” 徐溥顾忌的远远不是一个蒙古国。
马文升想了一会儿,说道:“皇上、王爷,不如这样,臣等各自回府翻翻书橱,查看一下外邦特别是鞑靼人的兵书战例,看看是否有此阵的记载。此外,还有两人皇上可以垂询。”
“哪两人?”
“一是辞官在家的前刑部尚书项忠,一是刚刚请假在家服丧的前兵部郎中刘大夏。此二人精通军务,通晓兵事,兴许能够识得此阵。”
事已至此,朱佑樘别无他法,立即准奏。所幸刘、项二人的宅邸就在京城,朱佑樘让礼部派人陪同宫中画匠走一趟护卫校场,将那阵型绘制成图,连夜送往刘、项二人的宅邸,明日午时前务要回音。
礼部侍郎刘健说,还是微臣去一趟吧,那阿巴海眼高于顶趾高气扬的,一般人去恐怕要被刁难。
翌日,徽庄王朱见沛驾临兵部,召齐昨日人员逐个询问。众人一一摇头,毫无收获,遂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刘、项二人身上。
众人坐在兵部,苦等项忠、刘大夏的消息。百无聊赖之中,刘健突然想起前日早朝皇上说过的一番话,于是悄悄向徐溥打了一声招呼,对朱见沛称回礼部办点事,起身径往诏狱而去。那面金牌皇上并未收回,而是准他随时探监,由此可见皇上对陈文祺惜才顾念之心。
且说陈文祺将诏狱当作练功密室,心无旁骛地日夜练习“易髓功”和戢刃剑法,他甚至希望能够在这里多呆上一些时日,直到将“易髓功”和戢刃剑法练成。在练功之余,偶尔也有些许惆怅,想到爹娘如果得知自己身陷囹圄,不知有多担忧和心痛;同年好友翁隽鼎是否授了官职是否赴任?最为挥之不去的,是伫立在长江岸边那个穿戴略显臃肿的俏丽身影。每当拿着鸳鸯浴水绢巾把玩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地暗自发笑,笑这场“义结金兰”是多么的荒诞。不过他并不后悔,反而庆幸得遇这样的“荒诞”。至于为什么,他却是懵懵懂懂。
惆怅归惆怅,练功一刻都没停下。鸾谱七招早已烂熟于胸,招数转换之间自然流畅,丝毫没有生涩凝滞之感;“易髓功”已经达到第三层,打通了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六十七穴,内功已有小成,亦可说已经登堂入室。每到练功深处,便会生出浑厚的罡气在体内游走,全身充盈着劲道。有一日,陈文祺借口如厕,趁四顾无人之机,一个“旱地拔葱”,只觉身轻如燕,蹿升丈余,在丈余高的虚空,施展一式“平步青云”,竟能行走五、六步之多。因牢房窄小低矮,他未敢将内力催动剑招,尚不知气、剑合一的威力如何。
这一日,陈文祺正在打坐练气,准备依次打通手少阴心经的九处穴道。忽听牢门一响,睁眼一看,恩师刘健进了牢房。陈文祺急忙收功下地,向恩师大礼参拜。刘健一伸手,将陈文祺拉了起来,师生二人同坐在简陋的床上。
“文祺,老夫问你,那日你给老夫转呈皇上的字据果真是你们族长的亲笔?你可要对老夫说实话。”刘健心里有事,顾不得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
陈文祺怔了一下,木然答道:“是呀,进京之前,叔公亲手交给学生的,当时翁年兄也看见了的,学生怎敢欺骗恩师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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