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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幺妹说了一句“我上街买点东西就直接回家,怕天黑不再过来了。”
幺妹送他上了小木船。
邓老大回到风箫洞,一进屋母亲就问他哑巴的情况。他把买来的两床棉絮和一些布料递给母亲后,才慢慢地把整个过程都叙述给父母听,父亲非常满意。他在吸烟,他一边吸一边慢慢地吐着浓烟,然后长长地抒了一口气,把七年来他心中对哑巴的忧虑和没有能力给哑巴治病感到内疚的双重积淀都释放出来了。
羊古垴的山洞是一个高大空旷的岩嵌,里面用木料分隔成十来间大小不等的屋子,所有屋子的墙壁都只有七八尺高。除了议事厅和另外四间小屋以外,其余的屋子都没有房盖。哑巴一个人怯生生地在这个偌大的山洞里走了一圈,粗略地熟悉了一下这个陌生的环境。他从来没有单独面对众多陌生面孔在一起生活过,大哥刚刚起身回家时,他就感到自己特别孤独,就像掉进了一个满是荆棘的天坑使他惶恐无助。好在医生是羊古垴的军师,说话管用。土匪中有受过伤的生过病的都是他给治好的,土匪们对他十分敬畏,他安排的事情没人敢违拗,他接收的病人没人敢欺侮。
山洞里除了大掌柜和军师,都是吃食堂睡大铺。军师领着哑巴去落实生活起居的地方,人人都是笑脸相迎,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俗话说“医者父母心”,军师对病人的关心还算细心周到,在山洞里,哑巴简直就把军师当成了父母一般的亲人来看待。他很乖巧,主动给军师和大掌柜打洗脸水,倒洗脚水,打扫房间,烧开水泡茶。有空又去帮助伙夫挑水,打扫集体宿舍,一天到晚他都闲不住,又不说话,只是埋头干活,两三天以后,土匪们都很喜欢他。
军师对哑巴的治疗采取了以下几种措施:
一、每天卯时,未时,亥时服汤药;
二、每天早上针灸一个时辰;
三、每天晚上推拿、按摩一个时辰;
四、分成七个疗程,每个疗程七天,循序渐进地用药、扎针、按摩;
五、练习发音,要求哑巴每天试读两个不同的常用汉字。
哑巴特别用心,每天军师写的字他都默默地用心来读,牢牢记住读音,又用指头在手心上反复地写,直到可以背着写出来为止。
第一个疗程过去了,没有效果。
第二个疗程过去了,也没有效果。
第三个疗程过去了,仍然没有效果。
第四个疗程中途,哑巴原先想说话时就流口水的现象没有了。军师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不断地鼓励哑巴,要反复地练习发音。他叫哑巴不去挑水不去扫地了,空下来就练。
后来,军师上山采药的时候也把哑巴喊在一起,一边采药一边教哑巴辨认药材,教哑巴嚼草药治疗毒蛇蛟伤,治疗刀伤肿痛。有一天,军师不小心把脚崴了,趁此机会,他又教哑巴用草药治疗摔跌扭伤。军师走路吃力,哑巴一口气把军师背回山洞,军师顿生感激之情,对哑巴倍加关心,空下来就教哑巴练习发音。
在第六个疗程中途,哑巴终于慢吞吞地读出了“包——谷”两个字,虽然语音含混,发音特别吃力,速度相当缓慢,但毕竟是开始发音了,军师十分高兴。
第七个疗程开始,哑巴基本上会读“母亲,父亲,大哥,掌柜,军师,包谷,松鼠,野兔”这八个他熟悉的单词。
到了第五十天的中午,邓老大按照事前的约定来到羊古垴接哑巴。通报之后,他来到议事厅,看见军师正在跟哑巴交代回去以后的注意事项。红火麻在一旁眯起双眼养神,听见邓老大喊报告走进来,他连忙打起精神劈头就问:
“邓老大,你的虎皮拿来没有?”
“报告大掌柜,拿来了。还是一张公虎皮,安逸得很。打这只老虎差点儿把命都丢了!”邓老大回答,顺便编了一个打老虎的幌子来忽悠红火麻:
“大掌柜,您又不要枪打的虎皮,我和父亲想来想去只好用网子来套。老虎出没没有固定的路线,只好普遍撒网,我们就去磨槽沟买了一百多斤头道麻来搓麻绳,请五个人来用了三天时间才搓完,又请人编了十五张网子。凡是认为老虎可能出没的地方都安上网子,再把亲戚邻朋当中的年轻人都找来守网。套住了老虎不敢用枪打,只好用硫磺来熏死它。熏老虎的时候危险得很喔,一双爪子就像刀子一样疯狂乱抓,没有人敢靠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虎弄昏死了,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了。”
邓老大把幌子编得入情入理,他倒不是怕红火麻反悔不认账,主要是想让红火麻知道虎皮是来之不易的珍品,让他觉得心里踏实。红火麻听了邓老大的一番叙述,觉得邓老大套老虎确实艰险,而且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他没有二话可说。他接过虎皮一闻,确实有一股硫磺味儿,又摸了摸虎皮,手感非常柔和,毛色特别可观,他很高兴。随口就说:
“邓老大干得好!军师,你叫账房拿五十个银元来补给邓老大。”
钱物两清之后,双方都觉得踏实。邓老大谢过大掌柜和军师就要起身回家,说路远怕黑。军师喊住他,把写好的四十九张字一一铺在桌子上叫哑巴认读,算是最后的综合考试,纸上写的全是哑巴生活当中的常用名词。哑巴读得十分吃力,每一个字都要动几下嘴唇才能够完成发音,看他的样子,就是舌头僵硬不灵活,声带没有弹性。尽管吃力,哑巴还是读完了十五张字,而且读音大致正确。看到哑巴能够开口发音,邓老大非常高兴,他对军师佩服得五体投地。军师又给兄弟俩交代了一些回去继续练习发音的要求,而且特别强调每天都要反复练习不能松懈,这样才能够使舌头慢慢变得灵活,声带逐步恢复弹性。兄弟俩连连点头,记住了军师的话。军师把写好的那一叠字递给哑巴,再三叮嘱务必按照写好的字练习发音,又送兄弟俩出了寨门才回去,分手时,邓老大送给军师十个银元,说是感谢军师个人的,请他务必收下,军师再三推辞不受,邓老大强行塞进他的腰包后急速离去。
邓老大兄弟俩一路飞跑,赶到风箫洞时已经天黑。推开门,哑巴就吃力地喊:
“母——亲!父——亲!”
见此情景,父母亲高兴得不得了。母亲走过来抱住哑巴,热泪簌簌地滴在哑巴的肩上湿了一片。情绪稳定之后,母亲郑重其事地宣布:
“从明天起,不允许再喊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