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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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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整整一夜没回家,就徘徊在十五里杏木桥上。焦急的等待着父亲的消息。尽管她心里很清楚此番丈夫失踪结果不会太妙了,但仍然心存着几分侥幸。人有时候都爱犯这个自欺欺人的怪毛病,不见棺材不落泪。其实母亲的方寸已乱,心狂跳的象打机关枪似的一个劲的“突突”,她全身上下在不住的乱颤,牙齿不住的打冷战,象似等待着世界的末日。石夫人,邻居的万仙姑,以及徐师傅的老伴儿,还有另外几个热心肠的妇人们始终陪伴在身边,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远远的从桥头那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当那匹骑马跑上小桥时,大家才看见骑在马上的人是韩洪涛。由于天刚蒙蒙亮,这家伙没看清楚前面桥上的人都是谁,就喊了起来:“你们都回去吧,人已经找到了”。

石夫人急忙问道:“在哪找到的?”

“在黑瞎子蹲仓那棵大松树下面。”韩洪涛的嗓门很高。

“人怎么样了?”一个妇女急切的问道。

“人早就不行了,等我们发现他时身子已经冰凉僵硬了,估计是昨晚就死了。”

韩洪涛的话音未落,就听这边“扑通”一声,大家回头一看,母亲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直挺挺的不省人事了。大家这下子可慌了神了,万仙姑抱起了她的脑袋,石夫人掐她的人宗,其他人手忙脚乱的喊的喊,叫的叫,桥头上顿时乱作一团。韩洪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催马赶到近前,翻身下马见此情景大吃一惊。知道是自己说话说走了嘴,他怎么也没想到我母亲也在桥上的人堆里呀。大家七手八脚的忙活了好一阵子,母亲始终紧闭着眼睛,任大家喊破了嗓子,她也没有醒过来。正巧又一拨人搜山回来了,几个年轻人轮番将母亲背回了家,平放在了我们家的炕上。

有人迅速找来了老马大夫,等马大夫赶到之后翻翻母亲的眼皮,用手试试她的鼻息,发现母亲瞳孔已放大,鼻息一点也没有了,在摸摸脉搏,用听诊器听听胸部,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在摸摸她的手已一点点的凉了。马大夫收起了听诊器直起了身子,大家把焦急的目光都投向了他。马大夫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心肌梗死,早就没气了。”

我父母一夜间几乎是同时暴死,震惊了中腰站。得到了母亲在家里病逝的噩耗,我跪在地上傻了,象成了植物人。姐姐一头扎在地上再次昏厥过去,被刁永生和石浪他们几个人用担架抬回了林场卫生所急救。

我们姐弟俩同时丧失了自控的能力,父母的后事安排就全部落在了刁永生的身上了。按这里旧的风俗,人死在了外面是决不允许再抬回林场来的,据说把死人抬回来不吉利,会连累别人家也死人的。刁永生没有经历过这种丧事,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成了岳父岳母丧事的决策人了。见他也没有个主意,石场长和杨书记一商量便提议将我父母就地安葬在黑瞎子沟。别看他们是林场的领导,这种事也没有最终的决定权。刁永生表示同意,就去卫生所征求姐姐的意见。姐姐神志不清,稀里糊涂的还是答应了。按理说我是家里的长子,安葬父母的地方理应由我来做主。不知为什么没人想着去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在大家的心目中我根本没有人的意味儿,我父母之死谁心里不清楚就是我这个畜生儿子造成的,中腰站没人拿我当个人了。我成了害死父母的罪魁祸首。

墓地确定之后,石场长吩咐木棱场电锯房连夜开工,务必在次日上午将两口棺材做出来,不能耽误我父母的下葬。刁永生负责去卧都河乡供销社购买岳父母的寿衣和其它一些丧葬必需品。安排韩洪涛的基干民兵连全体出动负责在黑瞎子沟搭起临时灵棚,同时布置马号的马车将我母亲的遗体运往黑瞎子沟,暂与我父亲一同停在黑瞎子沟的灵棚里。我们家的丧事基本上全由林场一手包办了。一个家庭一下子死了夫妇两口,这在中腰站林彻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其景况太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了。

黑瞎子沟距林场有近十里地的路程,沿着十五里杏南岸有一条曲曲拐拐的羊肠小道直通那里。所谓黑瞎子沟不过就是两座高山之间的一个大峡谷,只是这个大峡谷里不是大草甸子,而是密不透风的原始大森林。中腰站建场之初的那个大雪封山的严冬,一群进山考察的技术人员骑马来到这里,发现了山下一株最大的粗松树洞里,卧着一只蹲仓的狗熊。山里人都习惯把这东西叫黑瞎子。勘察人员用半自动步枪打死了这只狗熊,开膛取出了熊胆,砍下了熊的四只熊掌。然后几个人又在树下架起柴火烤了顿熊肉吃。从此以后这一带成了林场主要的采伐场,因而得名:黑瞎子沟。

自我父母凤靡鸾吪,双双亡故的那个早晨开始就下起了雨。雨丝儿织成纱,越往远处越精密,越厚实,好似悬起的帏幕遮住了一层层的山峦,遮住了周围的森林,遮住了阴森森的黑瞎子沟。冷风索索,阴云飞渡,阴雨扯起了人们无尽的哀伤。雨“唰唰啦啦”下一阵停一阵,湿漉漉的空气压迫着人。细微的雨滴落在黑瞎子那密不透风的树叶上,发出了小溪流水般轻微的声响。远处的雨雾更是无比浓烈,象蒸腾的水气,将灰蒙蒙的大山和阴沉沉的天空衔接了起来,几乎分不出层次。人间的雨呀,老天爷的泪。是上苍不忍目睹人间这一惨剧,鼻子酸叽叽的,眼泪止不住无声无息地洒落下来,化作蒙蒙细雨。

父母双双并排躺在用木板钉制的灵床上,覆盖在黄布下面。他们的鼻尖,胸脯和双脚的部位在黄布下面凸起,一动不动了。他们就这样的走了,灵魂脱离了躯体。听人说过人死的前三天灵魂就在附近,不会走远的。我因而时常有意无意识的四下张望,寻找他们的魂灵,我知道只要灵魂不脱离躯体,爸爸妈妈就会活过来。我更知道灵魂一旦离身而去,就永远不能回来了,爸爸妈妈永远的活不过来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就会像一只被击碎玻璃瓶子,无尽的哀丧再一次崩溃了我残存的那一丁点力量,胸膛里随之传出一阵阵破裂的声音。我跪在父母的头顶,跪在一堆馒头,粮囤,扣肉等祭品前面;跪在三支插在五谷杂粮中缭绕着青烟的冥香和摇曳着叙苗的长命灯前面。眼窝似干涸的河床,眼泪如枯竭的河水;我傻了,思维被悲痛凝固。父母还不到死的年龄,但他们却死于绝望,死于无奈,死于儿子之手呀。

如果有人敢于说父亲一个不字,回击一记耳光,他绝不会客气;如果有人敢于骑在父亲的脖颈上拉斯撒尿,拧断你的脖子,他觉不会手软;如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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