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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敢于欺男霸女,打不回你老家去,决不是父亲顶天立地的性格。但是面对儿子,面对禽兽不如的孽子,父亲却束手无策。儿子是什么?是债主,是他一生的希望,是他生命的延续。儿子其实是他心中一盏灯,他希望这盏灯能越来越明亮。不幸的是这盏灯昏暗了,无望了,熄灭了。父亲心也随之死了,之后结束了肉体。儿子?儿子呀?。。。。。
父母下葬的那一天,雨停了。但天依然阴云密布,云层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太阳,空气中流动着水湿鱼腥的气味和隐隐的动荡不安。刁永生借助着自己的势力,打电话求助泥鳅屯的生产队长派了辆四挂马车冒雨将风水先生送来了中腰站。按照老先生的安排,韩洪涛在村子里买了一只大红公鸡送到了黑瞎子沟墓地。我披麻戴孝,白布缠身,两眼红肿,神情恍惚,目光呆滞,整个一个人完全成为一个木偶了,让我做什么就起来做什么,不让做什么我就跪在灵棚里的父母灵柩前,傻呆呆的发愣。由于父母死的太突然,又忙于下葬,所以两个松木棺材甚至来不及油漆了。
打墓的那一天,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基干民兵拿着锹镐站成一排。风水先生吩咐我抱住大公鸡,站在那棵大松树前面,老先生解开了公鸡伴腿的绳子,捏住公鸡的脑袋将手中的一把刀子叼在嘴上,摘了摘公鸡脖子上的绒毛,取下嘴上的刀子狠狠的几下就割开公鸡的脖子,公鸡痛的叫了两声,“扑扑楞楞”挣扎着。老先生喊了一句:“快把鸡松开——”我吓的一激灵,撒手扔了大公鸡。鲜血淋漓的大公鸡跳在了地上,象喝醉了酒似的摇椅晃,它“呱呱”哀叫了几声,扑棱棱着翅膀似蹦似飞地踉跄着,突然一头扎进了前面一片榛柴丛中。一滴滴的鸡血在它身后面形成了一条血线,弯弯曲曲深入榛柴林。等人们一轰而上去榛柴丛中寻找公鸡的时候,它又如箭一般从榛柴中射了出去,扑棱棱着两支翅膀,在一片乱草丛中做着临死前的最后挣扎,直到最后连煽动翅膀的力气也没有了。十几分钟后大公鸡耗尽了最后一滴血,扎在哪一动不动了。
风水先生上前拎起断了气的公鸡看看,然后往旁边一扔,吩咐道:“墓穴就在这里了,开挖吧。”风水先生说完从韩洪涛手中接过铁锹递到了我手中。“这第一锹土必须由田家长子来挖,挖起来暂放在一边,等灵柩下葬以后再填上这锹土。”
我照着风水先生的吩咐挖了第一锹土放在了一旁,韩洪涛随后一挥手,等候在一旁的打墓人挥舞着锹镐蜂拥而上。
到了父母正式下葬的时候,几乎全林场的男女老幼都来为这对不幸的夫妇送葬了。姐姐头上身上裹着白孝布,在钱桂花、石琳、何彩云等几个女青年的掺扶下和我一起跪在父母的墓穴前。十几个年轻人首先抬起了父亲的棺椁送入墓穴,接着又把母亲的棺椁与父亲的棺椁并列安放在墓穴中。之后风水先生将供品一一在墓里摆放好,同时嘴里还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忙过之后他站了起来,吩咐我埋上了第一锹土。
“爸——妈——”我突然象大梦初醒似的扔下了铁锹,扑入墓坑趴在父母的棺材上哭的死去活来,恨不能让大家把我也一块儿埋在里面。我边嚎哭边拼命的拍打着父母的棺木:“爸——妈——,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害了你们呀——爸——妈——是我对不住你们呀——老天爷呀——你咋不打个雷一下子劈死我呀——”我那撕肝裂胆般的嚎啕声使在场的人各个如梗在喉,忍不住纷纷抹起眼泪来。
“爸——妈——”姐姐这两天人已脱了相,眼圈黑了,眼窝深陷,仿佛整个一张脸只剩下两只大眼睛了。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身体单薄瘦弱的象被炸干了水分。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呀。天塌了地陷了,让她该如何活下去呀?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妈妈被装入了棺材里,被埋入了地下,想到从此自己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就象有人在一刀一刀活割她身上的鲜肉呀。
“爸——妈——你们走了我可该咋办呀——”可怜的姐姐就象被父母抛弃于荒野的弃婴,她的嗓子哭哑了,喊破了,大张着嘴就是出不来声音了。那干裂的嘴唇裂开了一道道血印子,鼻孔里滴着血;她扑跪在地,浑身抖颤,泣不成声,两只手抠进了沙土里,指甲里渗出了血。我被石浪,韩洪涛几个人从墓坑里薅了出来按在了地上不让我动弹。接着一锹锹的沙土“噼哩哗啦”地扬在了两个棺木上,不一会儿墓坑里的棺木就被埋的看不见了,很快的一个土丘似的坟墓就被人们手中的铁锹给塑造成型了。鲜艳五彩的花圈一个个的摆放上去,坟墓被掩盖在了彩纸扎成的百花丛中。。。。。。
一对饱经困苦与磨难的夫妻,仅仅在世上走过了五十个年头,便双双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站。无形中害死他们的人正是他们寄予了厚望的儿子,田家光宗耀祖的希望不仅破灭了,而且儿子还成了臭名昭着的“强奸犯”。两位老人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因而才走向了绝路。父母自十八岁那一年开始跑盲流,闯关东,投亲靠友来到了中国的最北方——中腰站。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还从未有机会返回过故乡——河南省西华县。其实三十多年来在他们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老家,不在热恋着故土。他们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回到家乡看一看,看看家乡蜿蜒的溪流,看看他们曾经劳动过的西华县大坝,看看家乡的亲人们。不幸的是他们还没过上富裕的好日子,便怀着天大的遗憾,长眠在了黑瞎子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