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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越过纳煦,坚定而果决地开口道:“启奏安国皇帝,蜀国郭之辰为忱王求娶靖王之女博陵郡主。”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先一刻求亲萧氏,下一刻求亲博陵郡主,蜀国此举,无异于对安国不敬。我担忧的望向郭之辰,不解他是何意。
萧承弈眯起双眼,好整以暇的轻拍案几:“蜀国使臣,究竟要迎娶哪一位安国贵主,莫非还有争议?”
纳煦看向郭之辰,目光中隐隐有警告意味,郭之辰却毫不犹豫的继续大声声明:“蜀国求娶博陵郡主胥琬,望皇上准予。”
萧承弈轻轻的“哦”了一声,将视线投向我时,冰冷而含有敌意。他似乎以为我祸乱朝纲的本性死灰复燃,玩弄蜀国使臣,在众臣面前给他难堪。我心中委屈,此事事出突然,连我都甚是迷茫,困惑渐渐散去,这才想起我应当恼怒。
“那么,为何纳相要娶萧氏,而你则属意博陵郡主?莫非你以为,我天朝大国的贵主可以任你挑拣玩弄,毁坏清誉,还是说,你混乱视听,欺君罔上,视我国礼法于无物,视安蜀两国友谊如无物?”萧承弈将国书扔在案几,声音低沉而冰凉。殿中顿时一片安静。
我心中警钟大作。郭之辰此举,无异于拿性命冒险。国书上写得分明,求娶萧氏,他偏口口声声要另娶博陵郡主,这不仅得罪了定国公,甚至会得罪承昭公主与萧承弈,使臣的言行举止,都代表来使国家的体面。他这般举动,更是至蜀国的信用于不顾了。
再看向纳煦,果然见他脸色青白,愁眉紧锁。我微微诧异,郭之辰官位在他之下,他明明可以纠正,却为何一言不发?
再看时,只觉他的紧张并非是对郭之辰大胆举动所引发蜀国危难的惧怕,而似乎是……
他害怕郭之辰被怪罪!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顿时惊出冷汗!
不错,纳煦一直对郭之辰和颜悦色,甚至那日在西苑,郭之辰贸然请求与我比箭,纳煦也并未对这略显唐突的要求表示不满。
再如此刻,纳煦明明可以告诉萧承弈,郭之辰大胆妄言,这个要求做不得数,而他却磕磕绊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纵横官场几十年,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左右逢源,不可能应付不了这样简单的场面。
但这场面并不简单。纳煦恐怕很清楚,一旦自己出声否定郭之辰的请求,郭之辰会被降罪,而他宁可自己获罪,也不能让郭之辰有不测;一旦肯定了郭之辰的要求,方才呈递的国书便是一场闹剧,他又要考虑蜀国的诚信。
纳煦贵为相国,为何要如此珍视郭之辰的性命?
“博陵郡主,你以为如何?”萧承弈似乎恢复了往日的风流儒雅,淡淡笑着看向我。我一惊之下,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聚于我身上,我看到花容失色的德馨正嘤嘤而泣,承昭亦是惊慌不已,愣愣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最最陌生的人。
习武之人的瞬间反应必定是要灵敏的,否则一招之内,很有可能被对手取了性命。
我迅速扫视全场,果然见到众人复杂的目光。有人艳羡,有人嘲弄,有人则是厌弃。我一一收进眼底,却独独不看郭之辰那殷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