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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事。因为现在随时都可能发明一种可以在一公里之外,或更远的地方录下声音的机器。
于是原先的那个吕格消失了;现在他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这个人就生活在大家都熟悉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的饶躯壳里。他虽然还是原来的那个特务,但是他却成为一个无人了解的特务了,他倒不是害怕实话,不是的,他是不敢让自己去想真情。
“没有,”吕格答道。他愁眉紧皱,强压着叹息,心情万分悲痛沉重“我没有什么充足的证明也不可能樱我是个军人,战争终归是战争,所以我并不期望得到什么宽恕”
他这番表演是十分准确的。他知道,对自己越严厉,丁末村手中的武器就越少。
“别像个娘儿们似的,”丁末村点上一支烟,一边吸着烟,一边道。这时吕格已经确信自己选择的这套棋路是绝对的正确“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应当好好分析一下失败的原因嘛”
吕格:“高级总队长,我知道自己是罪不容诛的。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听听联队长李广元的意见。他对我们那次的行动十分了解,他可以证明:一切都准备得非常仔细认真”
“李广元和那次行动有什么关系?”丁末村耸了耸肩“他是侦察部门的,当时在那边他是负责别的问题的呀”
“我知道,他在南市专门负责。
不过我当时认为有责任把我们那次行动的全部详情告诉他,指望他回来后能向南京政府或者向您报告我们工作进行的情况。我一胰您的补充指示,可是什么也没有收到”
丁末村把秘书叫了来,:“请您了解一下,批准参与‘火焰’行动的人员名单中是否有第六处的李广元。再了解一下,他从南市回来后,是否有首长接见过他,如果有,那么又是谁接见了他,再打听一下,谈话中他谈到一些什么问题”
吕格心里明白,他这样把李广元置于挨打的地位开始得为时过早了。
“全部罪责由我一个人承担,”他又开口道。他低垂着头,语调是那么低沉,痛心,“如果您要处分李广元,那我就太难过了。他是个忠诚的战士,我对他是十分尊敬的。我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然而我可以在战场上用鲜血赎回自己的罪”
“那么谁在这里和敌人斗争呢?
我?一个人?为祖国,为了总统死在前线,这过分简单了生活在这里,冒着敌饶炸弹,还要无情地消灭一切腐烂肮脏的东西这要复杂得多这里不但需要勇气,而且需要智谋。需要大智大谋,吕格”
吕格明白:不会送他上前线了。
秘书轻轻地打开房门,把几个薄薄的文件夹放在丁末村的桌子上。丁末村翻阅了文件夹,用期待的目光看了一下秘书。
“李广元没有去拜见领导人,”秘书,“从南市回来后,他立刻就调到新岗位上去侦破一台为共党效力的战略发报机”
吕格下决心要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他认为丁末村和所有残暴的人一样,是极端喜怒无常的。
“高级总队长,不过,我还是请您允许我到前线剿灭共党去”
“您坐下”丁末村道,“您是位将军,可不是个老娘儿们。今您可以休息一下,明详详细细地给我写一份关于这次行动情况的报告。然后我们再考虑派您到什么地方去工作人手很少,可是事情很多,吕格。事情太多了”
吕格走后,丁末村把秘书叫来,吩咐他:“请您把李广元近一两年的全部档案材料整理好给我送来,不过这件事不要让何主任知道,李广元是个不可多得的工作人员,人又很勇敢,不应当败坏他的名声。我这样做只不过是一般的友好的相互审查而已请您再着手准备一项委任吕格的命令:我们要派他去做分部的第二把手,因为那里是个很紧张的地方”
摘自南京中央保安局第四处一级刑侦队长霍尊的党员鉴定:
“1938年加入国名党。浙江人。性格近于北方性格。刚毅不拔。与同事的关系融洽。工作成绩卓越。运动员。对敌人毫不留情。单身未婚。社会关系清白无污。曾受到总统的奖励和沪淞警备司令的嘉奖”
李广元满以为今可以早些把事情做完,然后从极斯菲尔路的76号到福州路去。在那儿,在岔道口上有一家饭馆,主人叫老许,他的失去双腿的儿子像一年前和五年前那样,有时可以弄到一些上等的云南火腿。做些地道的昆明菜,请自己的老主顾吃。
没有空袭的时候,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战争,和从前一样,电唱机放着乐曲,女歌手用低音唱着。
“啊,在那里,曾经多么美好”
但是,结果李广元却没能早些抽身。刑侦处的霍尊来找他,对他:“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不知道是我那个犯人在心理上有毛病呢,还是应当把他转到你们情报部门来,因为他的话都是那些蠢猪广播里的东西”
李广元来到霍尊的办公室,他在那里一直坐到九点,听着被原本上海青帮转化的特务而逮捕的一个文学家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剑
“难道你们没长眼睛?”文学家喊道“难道你们真不明白一切都完了?我们完蛋了难道你们不明白,现在每次新的牺牲,都是野蛮你们每再三再四地,你们是为了民族而生那你们就去呀!去帮助一下民族中劫后余生的人们吧你们使那些不幸的孩子注定要遭到灭亡!你们是一些狂热分子,掌握了政权的贪婪的狂热分子你们饭饱酒足,抽着香烟,吃着大鱼大肉,也让我们能过上像人一样地生活吧”
到这儿文学家突然停下来,擦了一下鬓角上的汗水,然后放低声音把话完:“不然就在这里快点把我打死算了”
“等一等,”李广元“喊叫并不等于道理。您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您什么?”文学家惊愕地问道。
李广元话音镇静,态度从容,笑容可掬,使文学家大为吃惊,因为在监狱里他已经习惯于对他吼叫辱骂,拳打脚踢了;对这些粗暴行为人们是很快就可以习惯的,但是要失去这种习惯却要慢慢来。
“我问您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建议?我们如何去拯救儿童、妇女、老人呢?您建议做些什么事情呢?批评和发火总是容易办到的。而提出一个合理的行动纲领,那就困难得多了”
“我并不同意星相术,”文学家回答,“但是我崇拜文学。我被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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