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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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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带着一家人出来帮船,我老婆早在二娃四岁时就死了,难产死的,连同三娃子也未出世一同埋了,撑船也是苦呀!常言道:

撑船不撑某家帮,萝卜青菜堆满舱。

出去之时匀倒吃,转来之时托空仓。

你看我们不论寒九腊冬,曙天烈日,打霜落雪,三爷子住的都只有一张铺,一床草垫,一张竹篾席,一条麻皮子棉絮,木櫈是枕头,铺的上面只有几张黄篾席盖上挡风避雨,大雨来时,还得把铺卷起来,随时还要把船舱内的积水刮干,稍有疏忽就要把盐巴淹到,洪水季节,还要按站靠船,否则遇上洪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这些都是千人血万人泪的经验,就算拼死拉过了钳制滩,运气好的可以少扎几天的洪水,饭就可以吃饱一点,但是不要以为没有危险,前年霍集彬几爷子放一条单船,由于冒险靠船,半夜洪水来了,船被卷到大滩,船碰礁石,船破人亡,霍集彬情急之下解下腰带把自己捆在挠扁之上,冲到篆塘角时,已是气息炎炎,半条命了。夏天家洪水频繁,经常是一河接着一河,有时扎洪水达一月以上,唉!易涨易覆山溪水呀!这四个大的钳制滩,弯弯吊,洞上,捞燕滩,响水滩最为险要,退不到位是根本无法过滩的。即便是扎洪水也要翻山越岭到沱湾赶缴。这个洪水到来又是深庚半夜,我们三爷子都要拴船,通霄不得睡觉,船绳若是一挣断,船就会被洪水卷走,冲下滩去肯定船破人亡。退水时也要及时松绳,不然半搁浅,前舱必进水而沉,若是逆洪水拉滩,船头顶不组水浪头的话,必拉断船绳,涛涛洪水似脱缰野马,一泻千里,也将船毁人亡,哎!常言道:撑船的人是死了没有埋,听说杨怀也是干人出生,有时想,不如铤而走险,拉棚子。”

“爸!不要说了!”

二娃子,大娃子听了此言似有满腔的义愤,无处喷发之态。陈老师却语重心长地说:

“大娃!二娃!你爸说得对,你们知道船工的命苦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还不是前世未积德,今生命薄,前几天我就称过命。嗨!算命先生说得真准呀,他说‘忙忙碌碌苦中求,东走西奔何时休,若是儿女齐满堂,老来便可无忧愁。’说来上岸得赶紧到庙里烧几注香,保佑大娃,二娃。我到老来也有个靠哇!”

“胡老伯!大娃!二娃!这命苦不能怪自己的前生今世,也不要怨天怨地,要怪就要怪这吃人的社会制度!”

“吃人的社会制度?”

“对!这吃人的社会制度:讲到根本一点就是一切为富人说话,一切是为了维护富人财主的利益,压迫和剥削我们穷人的黑心制度。”

“陈老师!你说得很在理呀!”

“大娃!二娃!你晓不晓得共党呀?”

“晓得。”

“共党就是打碎一切吃人社会,让穷苦人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有船开,有房住……”

“前十几年有邹进贤他们也是这么讲呀,可是他们都被打死了。”

“他们没有被全部打死。好,大娃,二娃你两兄弟有空的话,到綦江中学来找我,我帮你去找共党。”

“要得。”

陈毅乔感觉大娃,二娃有进步的倾向,就有心培养他们,看着船也到风窝子大滩,这风窝子如瓶颈般的峡口,突然间河道变窄,两崖屏列鼎峙,束溪如门,澄潭深遂,雄峭万状,如是者十里,石崖悬绝,河道乱石填塞,溪流湍急。水石交和,漱空倒影,荡翠摇木,幽趣窈然,胡老汉大声喊道:

“大娃子!二娃子!快点挤帮。”

槽口早已挤满过滩的船,吵吵闹闹,互不相让,由于此处险要,大娃子、二娃子、胡老汉便凭着一身好劳力,挥起枵杆,丧起脸,凶煞恶神般地左右挥打,见头打头,见背打背,打得那前面的船夫唉哟啰子,叫声一片,都怕他三爷子,让了他们。陈毅乔看在眼里不由浮想联翩:他们正是我党要找的战士,如果使用得当岂不是冲锋陷阵的勇士吗!这里山重水曲岂不是我们的革命好地方吗!只要插下了种子一定会长成参天大树。

看看天色已晚,船已到松坎城了,镇上的人家从窗里射出灯光来直到河里,千灯万盏,浮光耀金,陈毅乔站立于船首,观赏河光水色,小镇人家,高低错落,大娃子却在床上挺瞌睡,河水渐缓,胡老汉一人就可缓缓地轻轻地划靠码头,二娃子唱起歌来:

“这山没得那山高哟,那山有一树好葡萄。

我心想摘颗葡萄吃,人又矮来树又高啰。

这山没得那山高哟,那山有一树好花椒。

我心想摘颗花椒吃,嘛鲁嘛鲁郎开交啰。”

“陈老师!这二娃子就是喜欢街上苏货店老板李板宽的幺女,李玉娟,哎呀!干人呀!人家瞧得起他吗?世间光棍个个穷,天上鹞子个个瘦。

“胡老伯!那也不一定啦!”

船靠了岸,盐号的人来收货,四人告别,二娃子自己洗脸,洗脚,换一身整洁的衣服,急冲冲而去,陈毅乔先去找客栈住宿,胡老汉去办事,大娃子守船,胡老汉到盐号收了钱,便急着先到王爷庙,镇江王爷是船工们的保护神,胡老汉虔诚地走进王爷庙,大殿上端坐着禹王塑像,肃穆庄严,两厢壁上画的大都为大禹治水图,他低首走到禹王像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打开手帕拿出一块银元交给王爷庙管事,管事双手接过钱,对着胡老汉说一些禹王保佑他一生平安的话,就告辞了管事,来到张华清家,张华清是哥老会松坎礼字号龙头,每个船工都嗨了袍哥,船工们养着他,新船、海损、掏河、王爷会、船事纠纷都要到王爷庙来泡茶请舵爷摆平事情,到时自动送包袱给他,他长得一身肥肉,络腮胡,穿的是绸缎衣,脚着千层底,新近又娶了一个十七岁的四太太,心情比往常要好得多,要是平时,谁人惹了他,动则拳脚相加,轻则破口大骂,他见胡老汉说:

“唉z老头9是前时我作保人,盐号方才发给你帐摺子,你这哈几爷子有吃有穿了。”

“张大爷!兄弟今天就是来感谢你老人家的。”

说完睁着大眼,双手颤抖地掏出三块大洋,轻轻地放于桌上还叠好,说:

“这三块……”

“啊呸!你这三块钱来花老子的眼睛啦?不是老子科派你,你不干,后来的人排起轮子起挪挪,饿死没埋的人一天也有好几个,想当初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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