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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吐着苦水,李承乾终究顿了顿询问我们的意见。我与素晴对看一眼,皆是摇头。他喝了口茶,又言:“母后说魏征乃难得忠臣。竟还派人送去了四百缗钱、四百匹绢去奖励他的直言!结果妹妹的嫁妆被削减了一大半!你们说说!这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么!该有的态度么!”
“殿下且消消气。皇后娘娘也许说的话并不是一位母亲该有的话语。可这却是母仪天下该有的呀!若是百姓听了,百官听了,那定都是交口称颂的。人心只有一颗,那可能尽善尽美?她如此不易,您就体谅体谅吧。”我苦口婆心般地劝道。李承乾默不作声,只管大口灌茶,想必也是听进去了一半。
且说这长乐公主的嫁妆虽是少了,但这三天里见着筹备的架势也是客观之极的。那李承乾疼惜自家妹妹,却没想过这世间有些女子出嫁,许连像样的新娘服也没有。公主出嫁那日,礼花撒满长安的长空,那烟火染了足足一个夜晚彻夜闪烁。素晴陪着我,倚着红漆的镂花栏杆,朝着天空仰望,那样的五光十色。她有些羡慕:“虽说皇家的人多无奈,可到底也是比常人多了想也未曾想到的福气。”
“若得一心人,相爱白首便是最大的福气了。这烟火稍逊即逝,算得了什么?”淡淡反问。站着脚有些发麻,我懒懒地背靠着长柱,神色苍茫地望着淑景殿的方向。月色暗沉,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我什么都看不见。就如再怎么想象,都想象不了娘亲怀里的温暖一样。渐觉无趣,我讪讪道:“回屋去吧。”
素晴依言扶着我即往偏殿走去。幸好仍有素晴在我身边,否则这空洞无比的东宫于我,真是难以存活。不想想那些丧气的,于是轻笑着问:“这都过去三天了,你弟弟,有消息了么?”
“来人说明儿才能确切知道呢。许是八九不离十了。因为听说公子已经派人去接了。”素晴也是欢喜,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亲人却忽而又回到了眼前。那般失而复得的雀跃感,我想我能够想象得到。因而问道:“那可不可以让他帮忙,让你暂且出宫相见?”
素晴笑出声来,真真少见她这般真诚的欢心:“姑娘与公子总是想到了一块儿。公子都说了,会想法子的。”我也高兴,免不了连连点头,说着“真好。”
是啊,日子要是都这般顺心该有多好?可上苍似乎见不得我的笑颜,公主的婚礼过去不久。这四月里就忽而传来我娘亲——淑景殿主子染病的消息。而知晓这么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向宫人学着怎么绣出一朵牡丹花,而素晴就这般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我讶然抬头,能见到的是她难以启齿的模样。我柔声问询,以为是她遇着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哪知她竟是跪下了,唬得一旁宫人纷纷随着下跪,我只能好言着了那些宫人起来并遣了出去,再来问话。
“姑娘。奴婢罪该万死!竟是这般迟才知晓,才能赶来告知姑娘。”素晴不愿起来,只叩首。我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了?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是娘娘,是淑妃娘娘病危。殿下日前马不停蹄地回宫,已经衣不解带地守候在病榻前四天的时间了!”素晴凄凄说着,我只觉胸口忽而乏闷,天地都旋转起来。颤抖地说着:“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奴婢也是才知晓。是显德殿掌灯的翠晓说漏了嘴,奴婢才知道的。据说是殿下吩咐着这消息定不能让偏殿的人知道。”素晴见我脚步不稳,连忙起来扶住我。我只觉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助地问着:“那恪哥的人呢?怎么也不捎个信?这病情到底怎么样了?这‘病危’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会好起来的。素晴,你说说,她会好起来的!”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连连滑落,我多么害怕,我至爱的娘亲就这般没了。想着李承乾定是都知晓情况的,于是撇下素晴就是一路狂奔——我要寻李承乾,我要让他告诉我实话!
当我奔到李承乾的寝室前时,也顾不上礼节,我猛地就推开了门扉,直冲到李承乾的案桌前,伸手就把他正看的书籍拍掉。忘记尊卑贵贱地质问着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我娘到底如何?她到底怎么样了?”
“告诉你有何用?不是只能这样束手无策的担心吗?”他冷冷地看着我,说出的话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心。是啊,即便我是知道了,又有何用呢?娘亲身边有恪哥,还有那未曾见面的弟弟梁王李愔。我呢?我只是多余的那一个。“可是,可是无论如何,不为娘亲做一些事情,到底不安呀!她不愿意见到我,我也不敢去看她怕气着她病情就更重了。殿下,求您看在妾一直尽心伺候您的份上,许妾到东宫的佛堂里为娘亲敲经祈祷吧!”终究心里还是放不下的,我苦苦哀求。李承乾本是不愿意,可见我跪在地上一再磕头,他仍是心软了下来。于是淡淡说着:“准许了。我会遣宫人到淑景殿替你问问病情。你也好歹关心一下自己的身子。”
我叩头谢恩,诚心诚意。满天神佛,还请您们能够听到信女的祈求,让娘亲尽快安好。我随着宫人慢慢来到佛堂,缓缓进去后宫人们就细心地替我把门扉关上。我虔诚跪拜,双手合掌,一遍一遍地朝着菩萨磕头:“若娘亲能够渡此难关,小女子愿折寿相报。”一遍遍说着,我记不清自己磕了多少个头,也记不清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双手要紧紧地合掌,谦卑地礼佛。也许我这般做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可我没法子,我只能求求上天不要这么快带走我的母亲,我仍想,仍想能够多看她一眼。